区法院的法庭不大，旁听席只坐了几个人——妇联的王姐、王阿姨和张大爷，都特意过来给李娟打气。李娟坐在原告席上，穿着陈砚帮她选的浅蓝衬衫，头发梳得整齐，只是双手还在微微发抖。陈砚坐在她旁边，把整理好的证据按顺序排好，轻声说：“别紧张，证据都在，我们没问题。”
开庭铃响后，张伟跟着他的律师走进来。他扫了眼旁听席，看到王阿姨和张大爷时，眼神冷了冷，又转向李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像是笃定自己能赢。
庭审先审理人身安全保护令申请。陈砚先提交证据：李娟的伤情照片按时间顺序排列，最早的一张是三年前的，手臂上的淤青清晰可见；家暴日记的鉴定报告证明“记录真实，非近期伪造”；王阿姨的视频里，张伟拽着李娟头发撞墙的画面，让旁听席的王姐忍不住皱紧眉头；张大爷的录音里，李娟的哭声和张伟的辱骂声，在安静的法庭里格外刺耳。
“法官大人，这些证据足以证明，张伟长期对李娟实施家暴，李娟的人身安全正面临威胁。”陈砚站起身，声音坚定，“我们还提交了张伟威胁李娟、威胁证人王阿姨，以及试图贿买我的录音，这些都能证明他有继续施暴的可能，恳请法院依法签发人身安全保护令。”
张伟的律师立刻反驳：“这些证据不能证明家暴！伤情照片可能是李娟自己摔的，视频和录音是断章取义，日记更是李娟为了离婚伪造的！而且，张伟和李娟只是夫妻吵架，不存在‘长期家暴’的情况，请求法院驳回申请。”
张伟也跟着开口，语气带着委屈：“法官，我和李娟感情一直很好，就是最近有点矛盾，她才找律师闹离婚。我怎么可能打她？她是我老婆，我疼她还来不及呢！”
“疼她？”王阿姨突然从旁听席站起来，气得声音发抖，“我亲眼看到你在楼下打她，把她的脸都打肿了！你还威胁我，说我要是作证就砸我家，你怎么不把这些说出来？”
张大爷也跟着点头：“我半夜听到李娟哭着喊救命，你还在骂她‘活该’，这些我都录下来了，你想抵赖也没用！”
张伟的脸色瞬间变了，想反驳却不知道说什么。法官敲了敲法槌，让旁听席保持安静，然后问张伟：“被告，你是否承认对李娟实施过家暴？是否承认威胁过证人？”
张伟低着头，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我……我就是跟她吵了几句，没打她，威胁证人也是误会……”
“不是误会！”陈砚拿出手机，播放张伟威胁他的录音——“你要是不撤案，我就让你在这个城市待不下去”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法官大人，这录音能证明张伟不仅有施暴倾向，还试图通过威胁阻碍司法公正，更能说明李娟的安全需要保护。”
法官沉默了几分钟，翻看着证据材料，最后抬起头，语气严肃：“经审查，原告提交的证据相互印证，能够证明张伟长期对李娟实施家暴，且存在继续威胁李娟人身安全的可能。依照《反家庭暴力法》第二十七条、第二十九条之规定，本院依法签发人身安全保护令，禁止张伟接近李娟及其住所、工作单位，禁止张伟以电话、短信等方式威胁、骚扰李娟，有效期六个月。”
听到“依法签发”四个字，李娟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终于看到了希望。她转过头，对陈砚小声说：“谢谢……谢谢你。”
张伟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输了。他的律师还想争取，却被法官制止：“保护令已经生效，若张伟违反，本院将依法对其处以罚款、拘留；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接下来，本院将择期审理离婚纠纷及财产分割问题。”
庭审结束后，李娟被王姐和王阿姨围着，她们不停地安慰她、鼓励她，李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陈砚收拾证据时，张伟突然走过来，眼神凶狠地盯着他：“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陈砚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看着他：“张伟，法院已经签发了保护令，你要是再敢威胁李娟或者我，后果你清楚。”
张伟咬了咬牙，没再说话，转身摔门而去。
陈砚陪着李娟去妇联安排的临时住所——一个小区里的出租屋，离她儿子住的地方不远。李娟打开门，看着干净的房间，眼眶又红了：“我终于有个安全的地方了，不用再担心他突然闯进来打我。”
“以后要是有任何情况，不管是张伟找你，还是你遇到别的麻烦，都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陈砚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她，“离婚案的开庭时间确定后，我会尽快通知你，我们一起准备财产分割的证据，争取把你应得的都要回来。”
李娟接过名片，小心翼翼地放进钱包里，像是握住了救命稻草。她送陈砚到楼下，刚想说“再见”，突然脸色一白，指着不远处的路灯下：“他……他怎么来了？”
陈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张伟正站在路灯下，双手插在口袋里，死死地盯着他们。看到陈砚看过来，张伟还故意抬起手，冲他比划了一个“威胁”的手势。
李娟吓得往陈砚身后躲，声音发颤：“怎么办？他是不是要进来打我？”
“别害怕，他不敢。”陈砚挡在李娟身前，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我已经报警了，保护令禁止他接近你，他要是敢过来，就是违法，警察会处理他。”
张伟看到陈砚打电话，骂了一句脏话，却没敢过来，只是站在原地，眼神里的凶狠像要吃人。过了几分钟，警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张伟这才不甘心地转身，快步消失在黑暗里。
警察来了之后，了解了情况，说会在附近多巡逻，让李娟有情况随时报警。送走警察，陈砚又安慰了李娟几句，才离开。
走在回家的路上，陈砚的心情却没放松——张伟虽然这次没敢动手，但他看李娟的眼神，明显没打算善罢甘休。而且，张伟之前提到“在法院认识人”，离婚案的财产分割会不会遇到阻碍？他还提到了李宏，会不会真的联手给张建国的案子制造麻烦？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周明远发来的消息：“张建国那边有新情况，李宏好像在转移宏远商贸的资产，你明天来律所一趟，我们商量下对策。”
陈砚看着消息，心里一沉。张伟的威胁还没解决，张建国的案子又出了新问题，接下来的路，显然比他想的还要难走。他不知道张伟和李宏会不会真的联手，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多少“绊子”，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不管是李娟的离婚案，还是张建国的赔偿案，他都要帮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