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百叶窗，在陈砚的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盯着那份被赵峰伪造的补充协议，指尖反复摩挲着公章边缘的模糊纹路——城信所的工程师要出庭作证，张总又被匿名电话指证“私下和解”，眼下唯一的破局点，就是尽快拿到公章伪造的鉴定报告，可时间偏偏卡在了最尴尬的节点。
他先给省司法鉴定中心打了电话，接电话的工作人员语气带着歉意：“陈律师，您的加急申请我们收到了，但最近案件太多，就算优先处理，也得15个工作日才能出结果，实在赶不上您的庭审。”
“15天？”陈砚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就不能再快一点吗？庭审后再出报告，就没意义了。”
“真的没办法，”工作人员叹了口气，“我们的鉴定流程有严格规定，少一步都不行，而且……您也知道，赵峰律师和我们所里的领导有点交情，您这个案子，我们不敢太‘特殊’。”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陈砚最后的期待。他挂了电话，靠在椅背上，脑子里飞速盘算——省鉴定中心走不通，那就找其他机构。他打开本地鉴定机构名录，筛选出3家有公章鉴定资质的机构，拿起手机逐个联系。
第一家机构听完案情，直接以“业务繁忙”为由拒绝；第二家更直白，负责人犹豫了半天，小声说：“陈律师，不是我们不帮你，赵峰前几天刚介绍了个大案子给我们，我们要是接了你的鉴定，以后不好合作啊。”
接连两家机构的拒绝，让陈砚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握着手机，看着最后一家机构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这是最后一个希望了，要是再被拒绝，就只能在庭审上硬抗赵峰的伪证。
电话接通后，陈砚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您好，我是启明律所的陈砚，想委托贵所做一份公章真伪的鉴定，庭审急用，不知道能不能加急？”
接电话的是位姓刘的主任，沉默了几秒后说：“陈律师，你的案子我听说了。赵峰确实打过招呼，让我们别接，但我觉得做鉴定是我们的本分，不能因为人情就丢了原则。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们最多能把时间压缩到10天，还是赶不上你的庭审，但鉴定报告可以作为后续庭审的补充证据。”
“10天……”陈砚心里一阵失落，但还是感激地说，“谢谢您，刘主任，那就麻烦您了，我现在就把材料送过去。”
挂了电话，陈砚立刻整理补充协议、d公司的真实公章样本和使用记录，装在文件袋里，刚要出门，手机突然响了——是大学同学林薇打来的，她现在在一家调查公司工作，人脉很广。
“陈砚，你是不是在找鉴定机构？”林薇的声音带着爽朗，“我听司法厅的朋友说了你的事，赵峰把路子都堵死了，常规鉴定根本来不及。对了，你还记得上次你帮我处理的那个劳动纠纷吗？当事人的妹妹是调查记者，叫陆瑶，她之前报道过赵峰伪造证据的事，说不定能帮你找到突破口。”
陆瑶？陈砚心里一动——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之前在哪个新闻里看到过。他赶紧问：“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我现在急需她的帮助。”
“我把她的微信推给你，”林薇说，“她这人很直爽，你跟她说实话就行，她最看不惯赵峰那种钻法律空子的人。”
陈砚加了陆瑶的微信，很快就通过了。他没绕圈子，直接把补充协议的照片、赵峰的伪证计划，还有鉴定机构被施压的情况一股脑发了过去，最后加了一句：“陆记者，我知道这很唐突，但我实在没办法了，要是您有赵峰伪造证据的过往线索，能不能帮帮我？”
陆瑶的回复来得很快：“赵峰的事我确实关注过，去年有个建筑合同纠纷，他也是伪造了补充协议，最后当事人因为没证据，输了官司，还被拖垮了公司。我当时想报道，但被对方压了下来，只拿到了一些间接证据。你现在需要什么？是想找那个当事人作证，还是要赵峰和鉴定机构勾结的证据？”
“都需要！”陈砚立刻回复，“特别是赵峰和城信所的关系，还有他之前伪造证据的鉴定细节，只要能证明他有伪造前科，庭审时就能削弱他证人的可信度。”
“我手里有那个当事人的联系方式，”陆瑶回复，“他叫孙明，现在在外地做小生意，我帮你联系他，看看他愿不愿意出庭作证。另外，我还知道赵峰伪造证据时，常用一家叫‘诚信打印店’的地方做假章，你可以去查查，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陈砚心里涌起一阵感激，连忙回复：“谢谢您，陆记者，太麻烦您了。”
“不用谢，”陆瑶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我最讨厌这种破坏行业规矩的律师，能帮你揭穿他，也是我的本分。有消息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挂了微信，陈砚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些。他先把材料送到最后一家鉴定机构，拜托刘主任尽量加快进度，然后开车前往陆瑶提到的“诚信打印店”。打印店开在老城区的一条小巷里，门面不大，门口挂着“快速复印、图文制作”的招牌，看起来和普通的打印店没什么区别。
陈砚走进店里，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低头整理文件。他假装要打印合同，和老板闲聊起来：“老板，您这能做合同排版吗？我有个朋友之前在别的店做，说能帮忙‘调整’一下盖章的位置，您这儿能做吗？”
老板的手顿了一下，抬头警惕地看了看陈砚：“你说什么呢？我们是正规打印店，只做合法的生意，那种事你找别人去。”
陈砚看出老板心里有鬼，继续说：“我就是问问，您别紧张。我听说赵峰律师经常在您这儿打印文件，他的合同排版做得特别好，是不是有什么诀窍啊？”
提到“赵峰”，老板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放下手里的文件，语气生硬：“我不知道什么赵峰，你要打印就赶紧，不打印就出去，别影响我做生意。”
陈砚知道再问下去也没用，只好假装抱歉，转身走出了打印店。他站在巷口，看着打印店的门缓缓关上，心里明白——老板肯定和赵峰有勾结，只是嘴太严，暂时撬不开。
他掏出手机，想给陆瑶发消息，告诉她打印店的情况，却收到了孙明的好友申请。通过后，孙明直接发来一条语音，声音带着愤怒：“陈律师，赵峰那个混蛋，当年坑得我家破人亡，我早就想找机会揭穿他了！你放心，庭审我一定去，就算我在外地，我也会赶回来，帮你作证！”
陈砚心里一阵暖流，连忙回复：“谢谢您，孙先生，有您的证言，我们就多了一分胜算。”
“不用谢，”孙明回复，“我还要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报仇的机会。对了，我这里还有当年赵峰伪造协议的复印件，还有我和他的通话录音，我都发给你，说不定能帮上忙。”
看着孙明发来的文件，陈砚的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虽然鉴定报告赶不上庭审，但有孙明的证言和证据，再加上打印店的线索，说不定能在庭审上揭穿赵峰的真面目。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张总打来的。陈砚接起电话，张总的声音带着慌乱：“陈律师，不好了！赵峰刚才给我打电话，说要是我们不和解，他就把我们公司设备超标的事捅到环保局，到时候不仅要罚款，还要停产！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陈砚的心猛地一沉——赵峰这是在威胁张总，逼他放弃诉讼。他连忙说：“张总，您别慌，赵峰这是在吓唬您！设备超标我们已经整改了，而且他手里没有确凿证据，就算捅到环保局，也不一定会处罚。您千万别跟他和解，不然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可我怕……”张总的声音带着犹豫，“要是真停产了，公司就完了。陈律师，要不我们还是和解吧，少赔点钱，总比倒闭好。”
陈砚的心里凉了半截。他知道，张总已经被赵峰的威胁吓住了，现在的他，随时可能动摇。如果张总真的同意和解，那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显得坚定：“张总，您再相信我一次！庭审的时候，我一定能揭穿赵峰的伪证，到时候他不仅赢不了官司，还会因为伪造证据被追责。您要是现在和解，就是在助长他的嚣张气焰，以后他还会用同样的手段欺负其他公司！”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张总才缓缓说：“好吧，陈律师，我再信你一次。但要是庭审输了，我也没办法，只能认栽。”
挂了电话，陈砚靠在墙上，心里五味杂陈。张总的动摇、赵峰的威胁、鉴定报告的延迟，每一个问题都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他不知道庭审时会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赢下这场仗。
他掏出手机，看着陆瑶发来的消息：“我已经联系了环保局的朋友，他们说d公司的整改已经通过验收，就算赵峰举报，也不会有问题。”陈砚心里稍微踏实了些，他给陆瑶回复了“谢谢”，然后转身往律所走——不管前方有多少困难，他都要拼尽全力，不能让赵峰的阴谋得逞。
只是他没注意到，在他转身的瞬间，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巷口缓缓驶过，驾驶座上的人，正是赵峰的助理。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赵峰的电话：“老板，陈砚去了诚信打印店，还联系了孙明，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赵峰阴冷的声音：“别急，让他折腾。等庭审那天，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绝望。对了，你去把城信所的工程师再‘叮嘱’一遍，别让他出岔子。”
挂了电话，黑色轿车消失在巷口，只留下一阵淡淡的尾气味。陈砚还不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庭审的舞台上，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