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帐外很快传来瑟必略显慌乱的声音：“大祭司，瑟必知罪，不该用这种方式打扰您，瑟必这就告辞！”
“殿下请进来吧，我还有要事与你相商。”
胡狼儿立刻提高声音喊住瑟必，然后转头看向大祭司。
大祭司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轻轻点头：“让他进来吧。”
瑟必掀开帘子走进来，帐内突然亮起的光线让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
当他看清胡狼儿脸上那抹似笑非笑的玩味神情时，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寒意 —— 刚才胡狼儿那番话，像一把无形的刀，瞬间戳破了他所有的伪装，也让他真切感受到了对方那种 “化危机为利刃” 的可怕能力，这种手段，让他从骨子里感到畏惧。
胡狼儿端起大祭司刚重新斟满的雀舌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吐出茶叶渣，才放下茶碗，语气冰冷地开口：“殿下，你知道我的软肋 —— 我在乎那五百踏白军兄弟的性命；我也清楚你的弱点 —— 你需要大祭司的支持，更害怕左右贤王趁机夺权。那咱们做笔交易如何？”
瑟必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警惕地盯着胡狼儿：“什么交易？”
“放我那五百踏白军离开王庭，让他们先返回李朝边境。” 胡狼儿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接下来，我们可以暂时联手，一起对付左右贤王。至于这场汗位之争，等解决了外部威胁，你和拖拖雷再各凭本事较量 —— 到时候，我们再各凭天命如何？”
“没有父汗的亲笔谕令，任何人都不能离开王庭！”
瑟必下意识地反驳，语气却没了之前的强硬 —— 他知道，胡狼儿的提议，戳中了他此刻最紧迫的需求：左右贤王的势力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若是再和胡狼儿这边死磕，只会让渔翁得利。
“所以才要看殿下的能力。” 胡狼儿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拖拖雷最好别死。若是他死了，我会立刻转身支持左贤王或者右贤王 —— 殿下该清楚，有我和大祭司的双重支持，再加上左右贤王手中的几个万人队，这个汗位，你绝对坐不稳。”
瑟必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袍的边角，显然在进行激烈的内心挣扎。过了足足半盏茶的时间，他才缓缓抬起头，目光转向大祭司，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大祭司，您也同意这个提议？”
“附离的意见，就是我的看法。”
大祭司淡淡回应，没有抬头看瑟必一眼，却以一句话便给这场交易定了调。
瑟必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却又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一直要跟我作对？若是我愿意放下之前的恩怨，咱们就不能成为朋友吗？”
胡狼儿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嘲讽：“上一个想跟我做朋友的人，已经被我砍断了左手 —— 崔炳浩的下场，殿下应该还记得吧？殿下还是别凑这个热闹了，免得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瑟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像是想起了崔炳浩断手时的血腥场景。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惧，冷哼一声：“父汗已经派人护送崔炳浩返回冀州了。我用不着费尽心机杀你，因为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崔家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不过，至少在当前阶段，我愿意跟你合作。”
胡狼儿长舒一口气，悬在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 踏白军被软禁在王庭，一直是他最大的心病。
那些踏白军兄弟跟着他从李朝来到草原，出生入死，他不能让他们陪着自己在这权力旋涡里冒险。若是能让他们先安全离开，接下来他行事，也能彻底没了顾忌。
看着瑟必转身离开的背影，胡狼儿突然开口：“毡帐的帘子，让它一直开着吧，里面太暗了，透点光进来舒服些。”
“黑暗里才能看清人心。” 大祭司重新端起茶碗，这次却没再狼吞虎咽，而是慢条斯理地用茶勺舀起茶叶，放在鼻尖轻嗅，一举一动都透着草原贵族特有的高雅礼仪。茶水的热气在他面前氤氲开来，模糊了他的面容，他满足地将茶碗握在掌心，指尖轻轻摩挲着碗沿的花纹：“现在，可以说你真正想说的事了。”
胡狼儿的声音瞬间变得凝重，每一个字都像沉甸甸的石头，砸在帐内的空气里：“拖拖雷中的毒，名字叫做曼陀罗。”
“什么？” 大祭司猛地睁大眼睛，手中的茶碗一晃，滚烫的茶水溅在他的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胡狼儿，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你确定？确定拖拖雷中的是曼陀罗？”
“是尔那茜亲口告诉我的，她还说，这种毒不会立刻致命，但会侵蚀五脏六腑，若没有专门的解药，最多撑不过半天。” 胡狼儿点头，语气肯定。
大祭司喃喃自语，眼神变得迷茫：“难怪尔那茜刚才离开时，表情那么古怪 —— 她是怀疑，拖拖雷遇刺这件事，是我和你合谋设下的局。”
大祭司突然提高声音，对着帐外喊道：“来人！”
两道身影瞬间从帐外闪现，是两名穿着白色祭司长袍的年轻祭司，他们单膝跪地，双手放在胸前，恭敬地低头等候命令：“请大祭司吩咐。”
“立刻去把乌尔善喊来，越快越好！让他放下手里所有的事，马上过来！”
“是！”
两名祭司领命，起身快步离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帐外。
大祭司端起茶碗，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试图用滚烫的液体平复心绪。他放下茶碗，看着胡狼儿，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乌尔善是我的大弟子，主管整个王庭的药物储存和炼制，曼陀罗是我当年在雪山采药时偶然发现的奇毒，需要用雪山冰莲、草原毒蛛的毒液，再加上七七四十九天的秘法炼制，还要有几分运气，才能成药 —— 整个北蛮，除了我，只有乌尔善能接触到曼陀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