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站在变电站东边的空地上，风呼呼地吹着，把他的卫衣下摆紧紧贴在腿上。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酸辣粉盒子，那张染了血的符纸已经不见了，只在角落留下一点暗褐色的痕迹。他没说话，轻轻合上盖子，夹在胳膊底下。
沙盘上的红点乱跳，像撒了一地的跳跳糖。陈锐从主控台走过来，手里拎着刚充好电的战术终端：“他们打起来了，三号岗哨有两个自己人干上了。”
“正常。”林野把酸辣粉盒塞进裤兜，“一群听命令的傀儡突然断线，不疯才怪。”
苏浅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西侧出口封住了，冰层没问题。但有个穿灰袍的一直在撞墙，力气挺大。”
“别让他破就行。”林野抬头看了眼天，云缝里漏出半颗星星，“现在不是守的时候了。”
陈锐盯着他：“你真要推进？刚才那一套操作，你不已经快耗空了吗？”
“我又不靠灵力活着。”林野活动了下手腕，虎口的旧疤又裂开了，血顺着手指流下来，“我是靠脑子吃饭的。”
他说完按下耳麦：“所有人注意，代号‘清道夫’启动，执行b计划。中路压上，两翼包抄，不留死角。”
命令发出三秒后，前方轰地炸起火光。陈锐带队从中路突入，几轮符阵齐射，直接把敌人的掩体轰塌了。敌人反应迟钝，有人还在原地转圈，根本不知道该打谁。
“节奏乱了。”陈锐蹲在一辆烧焦的车后面，一边换弹夹一边吼，“这些人根本没目标！”
“那就让他们更乱点。”林野带着两个队员绕到配电塔顶，掌心贴着玉佩，轻轻按在铁架上。
一股轻微的震动顺着金属传开，像是有人在地下敲鼓。远处几台供电箱接连爆出火花，整个变电站的灯忽明忽暗。那些原本还在挣扎的敌人动作一僵，有几个直接跪在地上，抱着头低吼。
“神经同步断了。”苏浅在主控台前调出数据，“他们的共感网络崩了。”
林野扯了下嘴角：“挺好，省事。”
他刚想站起来，胸口突然一闷，喉咙有点发甜。他侧身咳了一声，没咳出血，但鼻子有点凉。旁边的队员递来水，他摆摆手：“没事，就是吸了点灰。”
“你还剩几张符？”陈锐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没废的，五张。”林野摸了摸口袋，“够用。”
“北面有情况！”苏浅突然提高声音，“一个高灵压个体正在接入主控线路，他在重启反应堆！”
林野立刻翻身下塔，落地时膝盖一软，硬撑住了。“还有多久？”
“倒计时已经启动，四分十九秒。”
“糟了。”他拔腿就跑，“陈锐，带人去堵门！苏浅，冻结核心舱外通道，别让他逃！”
他自己直奔主楼后面的应急通道。楼梯又窄又黑，灯坏了一大半，他凭着记忆往上爬。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但他不能停。
三层走廊尽头，合金门正缓缓关闭。林野冲过去，在最后一秒卡住缝隙，用力一顶，挤了进去。
屋里漆黑一片，只有反应堆底部闪着一圈红光，数字不断跳动：4:02、4:01、3:59……
一个灰袍人背对着他，双手搭在控制台上，嘴里念着什么咒语。林野听不清内容，但他认得那种频率——和之前干扰器爆炸时的震动一样。
他没废话，抽出一张符甩出去，贴在那人后颈。对方身体一僵，咒语中断，猛地回头瞪着他。
“你不懂什么叫顺势而为吗？”那人声音嘶哑，“我们才是未来。”
“我只知道你现在挡我路了。”林野又甩出两张符，钉在控制台两边，“而且你选错地方自爆了。”
灰袍人冷笑，狠狠拍下按钮。倒计时瞬间加速：2:18、2:17、2:16……
林野咬破指尖，在空中画了个简单的封印阵，同时掏出最后两张符叠在掌心。他把玉佩按上去，低声念了一句。
符纸燃起淡蓝色火焰，他抬手一扬，两张符飞出，贴在反应堆外壳上，形成十字形。封印阵落下的瞬间，红光闪了几下，倒计时停在1:47。
灰袍人扑上来，林野侧身躲开，反手一肘撞在他肋下。那人闷哼一声还想扑，林野直接跃起撞过去，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他死死压住对方手腕，膝盖顶住他胸口。
“结束了。”他说。
外面传来脚步声，陈锐带人冲了进来。灰袍人被拖走时还在笑，林野没理他，转身走到反应堆前，伸手摸了摸那两张还在发热的符。
“能撑多久？”陈锐问。
“撑到你们拆完为止。”林野站起身，晃了一下，扶住墙边的管道才稳住。
苏浅这时也到了门口，手里拿着检测仪：“你心率太快了，要不要坐下休息？”
“坐下了可能就不想起来了。”他摇头，“先处理现场。”
联盟战士开始清理残局，有人把旗子插在变电站屋顶。远处警笛声越来越近，天空微微泛白。
林野走到外面，靠着一根水泥柱喘气。风吹得他的连帽卫衣哗啦作响，他从兜里掏出那个酸辣粉盒，打开看了一眼——空了。
“以后改卖烤肠吧。”他小声嘀咕。
陈锐走过来递烟：“抽不？”
“戒了。”他摆摆手，“上次通宵打游戏的时候就戒了。”
“那你现在啥状态？清醒还是飘着？”
“清醒得很。”林野抬头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刚才那一波，咱们赢的是脑子。”
苏浅站在不远处，收起冰棱，朝这边看了一眼。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林野也点头回应，然后慢慢弯腰，捡起地上一片烧焦的符纸。它边缘卷曲，字迹模糊，但在晨光里还能看出一点笔画。
他捏着这片灰纸，站在废墟中央。
远处一只麻雀落在断墙上，歪头看了他一眼，扑棱棱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