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字的邀请，却让姜枫和段妙菡都愣了一下。
姜枫眼睛更亮了，大喜过望：“好！这才对嘛！喝！”
他端起碗重重和苍烬一碰。
段妙菡也笑着举碗：“喝！庆祝我们的‘无敌哥’今日立下大志！”
三人碗沿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琥珀色的酒液在灯下荡漾着温暖的光泽。
刚刚品尝完碟中美酒、正心满意足地舔着爪子的墨团，也像是被这欢快的气氛所感染。
它轻盈地跃上空着的凳子，蹲坐在那里，昂起头，发出一声清越而短暂的“喵嗷”声。
声音不像平常，反而带着一丝像是在附和与祝贺的意味。
它额间的金色火焰纹路在灯光下微微发亮，熔岩般的瞳孔映照着三人的身影，仿佛也在以自己的方式，参与进这场小小的庆祝之中。
段妙菡心都要化了，忍不住想伸手去摸它：“哎呀，我们墨团也在给我们庆祝呢！真是太可爱了！”
墨团亲昵的回应了段妙菡，用小脑袋蹭了蹭她的手。
这个小插曲让酒桌上的气氛更加轻松愉快。
墨团的存在，就像是一团无声燃烧的温暖火焰，安静地环绕着他们。
既是忠诚的护卫，也是这欢庆时刻不可或缺的、灵性十足的一员。
月已中天，清辉遍洒。
最终还是结束了。
姜枫已经醉得勾着苍烬的脖子，大半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脚下踉跄。
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时不时冒出一句“无敌…嗝…无敌…”
段妙菡倒是没醉，只是脸颊微红。
她无奈地看着几乎挂在一起的两人，上前努力搀扶住姜枫另一只胳膊，抱怨道：“我说你们两个！”
“尤其是你姜枫！不能喝还抢着喝那么多！”
“苍烬也是，你怎么也陪他胡闹！”
苍烬其实毫无醉意，眼神清明，但身上沾染了浓重酒气。
他稳稳地架着姜枫，低声道：“无妨。”
段妙菡看着苍烬那依旧清冷但似乎柔和了些许的侧脸，叹了口气：“你就向着他吧！”
三人趔趔趄趄地走了一段，来到一处僻静的凉亭。
小墨团也喝多了，躺在苍烬肩头靠着利爪固定身形，就这么睡着了。
段妙菡将两个“醉汉”安顿在亭中的长椅上。
“你们俩在这老实待着，醒醒酒！我去弄点醒酒汤来！”她叮嘱了一句。
又看了看确实不像有事的老酒师苍烬和已经不省人事的姜枫，这才转身快步向远处的酒楼走去。
夜风微凉，吹散了些许酒气。
姜枫已经歪倒在长椅上，嘟囔着睡着了。
苍烬静静坐在一旁，背脊挺直，目光望向亭外。
月光下的葬神树散发着莹莹绿光，静谧而神秘。
他的酒意早已在体内化开，转化为精纯的灵力滋养着肉身与天灵之地。
他的大脑异常清醒，白日的一切，世态炎凉，好友真情，前路迷茫…
种种思绪在脑海中清晰闪过。
却不再有之前的剧烈波动，而是以一种极度冷静的方式被反复剖析、权衡。
他看了一眼鼾声渐起的姜枫，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却带着一丝故意的、仿佛醉后的含糊。
“姜枫…那天合双灵根，究竟…有何玄妙？”
姜枫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似乎被吵到。
他砸吧砸吧嘴，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嘟囔了一句：“酒…好酒…再来…”
苍烬耐心地等着，没有继续追问。
过了一会儿，姜枫才仿佛找回点意识，努力睁开惺忪的醉眼。
他看清是苍烬，大着舌头道：“天…天合双灵根？你…你连这都不知道？”
他习惯性地想嘲笑，但醉意和刚才的酒友情谊让他把话咽了回去。
姜枫努力坐直了些，拍着脑袋，“双灵根…就是两个祭灵法相，懂吧？”
“嗯。”苍烬点头。
“那天合嘛…”姜枫打了个酒嗝，组织着语言，“就是…就是华藏墟十二地支…老祖宗传下来的…子、丑、寅、卯…”
他掰着手指，数得乱七八糟，“…鼠、牛、虎、兔…呃…反正就是那几对儿，特定的俩凑一起，就…就叫天合！”
“子鼠与丑牛合、寅虎与亥猪合、卯兔与戌狗合、辰龙与酉鸡合、巳蛇与申猴合、午马与未羊合。”苍烬平静地接了下去，语气毫无波澜。
仿佛只是在复述一段常识。
这在须弥界并非秘密，只是体系或许有所不同。
姜枫努力睁大眼睛，有些惊讶：“对…对！你小子…知道还问我？”
他似乎忘了是自己先提起的话头。
“天合，有何优势？”苍烬继续问，扮演着一个好奇的、或许因醉酒而话多的倾听者。
“那…那当然是威力倍增！”姜枫来了精神，比划着，“两个法相力量契合，能发挥出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效果！”
“可不是简单两个单灵根叠一起能比的！”
“既有相合，必有相克？”苍烬引导着话题。
“当…当然！”姜枫点头，“不合的…或者相克的…打起来的时候，被克制的一方就倒大霉！”
“所以啊，有时候宁可要一个强的单灵根，也别要俩互相拖后腿或者被对手克制的…”他说着说着，声音又低了下去，似乎又快睡着了。
“具体如何克制？”苍烬追问。
他需要更多信息来理解这个华藏墟的规则，以寻找可能存在的、不依赖灵根的“规则漏洞”或力量形式。
姜枫虽然醉得厉害，但潜意识里还是保留了警惕和常识。
他瞥了一眼苍烬，没好气地嘟囔：“你…你小子…问那么细干嘛…贪多嚼不烂…等…等进了曲庙…自然有老师教…”
苍烬沉默了一下，用一种带着些许自嘲和落寞的语气低声道：“进曲庙？”
“我如今这般模样…进去岂非自取其辱？怕是连门都难进吧。”
“哟…还挺有自知之明…”姜枫嘿嘿笑了两声，努力聚焦看着苍烬，“咋？怕了？怕那些瘪三找你麻烦？”
“那个杨志江，如跗骨之蛆，甚是烦人。”苍烬淡淡说道，将考核中的纠缠简单提了几句。
“九摩臣杨宫家的那个小崽子？”姜枫嗤笑一声，即使醉眼朦胧，也露出一丝不屑。
“屁大点本事，就会仗着家里那点势力欺软怕硬！怂什么？”
“他再敢惹你，揍他娘的！打不过就喊我！老子帮你揍！”
“看杨宫那老家伙能把我咋地！”他拍着胸脯，醉话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义气。
苍烬心中微暖，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段妙菡的声音传来。
“无敌哥！闷葫芦！你们聊什么呢？”段妙菡端着两碗醒酒汤走了回来，没好气地看着他们。
“赶紧喝了！一身酒气，臭死了！”
姜枫闻到醒酒汤的味道，皱了皱眉。
似乎嫌弃它破坏了口中的酒香余韵，但还是接过来，咕咚喝了下去。
苍烬也默默接过，喝了下去。
汤剂入腹，一股清凉之意散开，对于苍烬而言，并无必要。
但对姜枫来说，确实让他清醒了不少。
“还能聊啥？杨志江那小子欠揍呗！”姜枫晃着脑袋说道。
段妙菡闻言，撇撇嘴：“杨宫家的那个纨绔？你们搭理他干嘛？在云谷里名声早就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