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盯上他的竖瞳，冷得像万年都化不开的冰窟窿，里面映着沈逸又急又痛还带着股狠劲儿的脸，可连点儿波澜都掀不起来。没有半分熟悉，更别说温情了，就跟看件工具似的，只在掂量眼前这活人会不会碍事儿。
“楚曦” 那只正吸着 “圣躯” 力量的手没放下，另一只空着的手却漫不经心，对着冲过来的沈逸随手一拂，就那么轻轻一下，没惊天动地的响，也没花里胡哨的能量撞一块儿。
可一股没形没状、冷到骨子里的力场，跟冻住了时间似的，“唰” 一下就裹住了沈逸！
沈逸往前冲的劲儿突然就僵住了，跟撞着一堵看不见摸不着、还冻得死人的墙似的。他感觉血都快在血管里冻住，经脉里的内力走得比陷进泥坑还慢，连脑子都好像被冻得转不动了。一层薄得能看见的黑冰，顺着他的玄铁战甲往上爬，还 “咔嚓咔嚓” 响着结冻的声儿，那刺骨的冷劲儿穿甲胄往骨头缝里钻！
这哪儿是攻击啊，更像一种 “你别过来” 的绝对排斥，连靠近都成了奢望 —— 是规则上就不允许。
“曦儿！醒醒！是我啊沈逸！” 他使劲儿挣扎，想催着气血冲开这层冰壳，嗓子里突然涌上股腥甜，是内力反冲弄出来的伤。血契的链接这时候烫得吓人，还疼 —— 他能清楚 “看见” 楚曦识海里那片全黑的死寂，属于她的意识火苗，弱得快摸不着了。
“引路人” 那疯子似的笑在地穴里绕着圈：“没用的！将军！墟眼都开了，吾主的意志正跟她融着呢！她早不是那弱小的郡主了，是走着的终结，是规则变的！你喊破喉咙，在她听来也不过是蝼蚁叫！”
“楚曦” 压根没理沈逸的挣扎和呼喊，眉心的竖瞳还在贪心地吸着黑坑里冒出来的脏力气 —— 那力道跟黑水流似的往她身体里灌，让她身上的暗金鳞光越来越亮，气息也疯了似的往上涨。地穴开始晃得厉害，头顶的碎石 “簌簌” 往下掉，整个法阵的光亮得刺眼，黑坑里 “圣躯” 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楚，跟下一秒就要挣开束缚跳出来似的！
沈逸的瞳孔缩得厉害，又疼又气，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被非人的冷意盖着，看着那具身体被邪门力气填得满满当当，看着俩人明明离得近，却跟隔了十万八千里似的……
不行！他绝不能就这么放弃！
血契啊！这是他们俩最亲的羁绊，是灵魂拴一块儿的链儿！
沈逸没再硬冲那股寒气，反而狠狠咬了咬牙，把所有心思、所有劲儿，连带着烧自己命根子似的滚烫力量，一点儿没留，全顺着血契的链儿灌了过去！
这不是慢慢滋养，是豁出去的、带着自毁味儿的猛冲！是想用自己灵魂烧起来的火，去点那快要彻底灭了的火星子！
“呃啊 ——！”
这回，那冷冰冰的 “楚曦” 总算有了点儿反应！
她吸力气的动作顿了一下，就那么一丝丝。眉心竖瞳里那股纯纯的规则冷光，跟扔进去一块儿烧红的石头似的，泛开点儿几乎看不见的涟漪。
一股完全不一样的、烫得吓人的劲儿 —— 还带着股铁血的硬气，和不管不顾要护着什么的执念就这么横冲直撞闯进了被 “渊” 的意识占着的灵台！这力道太熟了，也太烫了，跟周围的冷和死寂格格不入，像在冰原上突然烧起一场大火！
“楚曦” 的身子轻轻抖了一下，特别不明显。她那没表情的冷脸上，眉心皱了个极小的疙瘩。那双竖瞳深处，一点儿属于人的暖金色光，跟快淹死的人挣出水面似的，“唰” 一下闪了闪，又赶紧被涌上来的黑给压下去了！
但就这一瞬间的动静，够了！
沈逸清清楚楚抓着那一闪而过的熟悉劲儿！希望跟捅破乌云的太阳似的，一下就照亮了他快绝望的心！
“有用！曦儿！你听得见！回来！” 他扯着嗓子喊，跟疯了似的催着血契 —— 哪怕代价是自己的灵魂也跟被烧、被撕似的疼！
沈逸那股闯进来的、烫得要命的意志，显然把正跟 “楚曦” 融合的 “渊” 意识惹毛了。
那冷冰冰的 “楚曦” 猛一转头，完全面对着沈逸。那双竖瞳里，不光是漠然了，还透出点儿被小虫子惹毛了似的、纯纯粹粹的冷意杀劲儿！
她停下了从黑坑里吸力气，看样子现在的力气，够她收拾眼前这 “麻烦” 了。
她抬起那只一直按着黑坑的手，五指张开点儿，对准了被冻在力场里的沈逸。
地穴里的空气跟被抽干了似的，一股能冻住灵魂的吓人威压压下来。暗金色和黑色的力气在她掌心聚着，不是之前那没形的力场了，是凝成了一道细细的、发暗的光刃，刃边还绕着些 “终结” 的符文。
这光刃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劲儿，反倒收得特别紧，可它散出来的味儿，让在场还活着的人，不管是暗卫还是邪修都从骨子里发怵！这是规则显出来的样子，是 “你要被抹掉” 的预兆！
“碍事。”
冷飕飕的声儿又响了，没半分情绪，却跟判了死刑似的。
“不！将军！” 远处正跟邪修打的阿七看见这场景，眼睛都红了，想冲过来，可更多敌人把他死死缠住了。
“引路人” 却露出个残忍又得意的笑：“对！就该这样！把这最后一块绊脚石给清了！”
沈逸看着那道凝成的规则之刃，心里没怕，就剩满肚子的难受和不甘。他死死盯着 “楚曦” 那双冷竖瞳，想从里面再找着点儿爱人的影子。
光刃安安静静射了出来。
速度不算快，可跟锁定了时间似的，不管距离多近，带着绝对的 “要你完” 的意思，冲沈逸的心脏去了！
血契的链接疯了似的预警，传过来 “要完蛋了” 的刺痛！沈逸能感觉到，这一下，挡不住，也躲不开！它不光对着他的肉身子，还对着他的灵魂，对着他 “存在” 本身！
眼看那规则之刃就要碰到沈逸的胸甲，就差那么一丝丝的时候，突然出事儿了！
“楚曦” 刚放下的那只手 —— 还带着点儿拉拽 “圣躯” 力量的余劲儿呢 —— 突然不受控了，特怪异地猛一抬！
这动作没半点儿预兆，完全不顺着她这会儿的冷意志来，更像…… 身体自己的本能，条件反射似的！
“嗤！”
那道冲沈逸心脏去的规则之刃，被这突然一下的干扰，路线偏了一丝丝！
没扎中心脏，就擦着沈逸左肩胛骨的边儿，安安静静掠过去了！
没溅血，也没骨头碎了的响。
被光刃擦到的玄铁战甲，连带着里面的肉和骨头，跟被橡皮擦掉的铅笔印儿似的，直接没了一小块，留了个边儿光溜溜的、透着 “啥都没有” 的吓人伤口！连疼都没来得及传过来，那部分 “存在” 就被彻底 “终结” 了！
跟着，那种从灵魂里透出来的、少了块东西的剧痛，跟海啸似的卷了沈逸的神经！他闷哼一声，半边身子瞬间麻了，差点跪地上，全靠硬撑着的劲儿和手里的刀才站住。血契的链接因为这重伤晃得厉害，传回到楚曦身体里的，是沈逸生命力掉得飞快的虚弱信号！
而做了那个干扰动作的 “楚曦”，自己也僵住了。
她低头看着那只不听使唤抬起来的手，冰冷的竖瞳里，头一回出现了明显的、不属于规则的动静 —— 一丝丝特别淡的、近乎懵的困惑？
为啥啊？
这只小蝼蚁…… 为啥要护着？
刚才那一瞬间的冲动…… 是啥啊？
眉心的竖瞳闪得厉害，里面的暗金和黑色光疯了似的缠在一块儿、对着干。她身上的寒气也乱了，识海深处那被压到极限的、属于楚曦的意识火苗，好像因为沈逸受重伤带来的强刺激，还有那本能干扰动作耗掉的力气，得了一丝丝特别弱的、喘口气的机会。
地穴晃得更凶了，黑坑里的 “圣躯” 因为力气传输断了一下，发出愤怒的吼叫声，撞着快撑不住的封印。
“引路人” 脸上的笑僵住了，换成了一脸的惊疑：“咋回事啊？！”
沈逸捂着肩膀上那 “空着” 的伤口，疼得脸惨白，汗顺着往下淌，可他看 “楚曦” 的眼神，亮得吓人！
他看见了！看见她那一瞬间的懵，看见竖瞳闪的样子！
不是彻底没救了！楚曦的本能还在！就算只有一丝丝，那也是希望啊！
“曦儿……” 他声音哑得厉害，还带着血沫子，可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硬气，“你…… 伤着我了…… 挺疼的…… 但我知道…… 不是你干的……”
“楚曦” 猛一抬头，竖瞳又盯上了沈逸，里面的困惑换成了更深的冷和凶劲儿。被这只小蝼蚁接二连三地搅和，还勾动了这具身体不该有的本能，这让她（或者说它）觉得，从来没有过的…… 生气？
规则的力量又开始在她手心聚，这回比刚才还结实，还吓人！
地穴头顶，一大块一大块的石头开始往下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