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的乞丐，滚一边去！”
中年男子脸色暴怒，嘴上不饶人，举止更是无情，抬起一只脚就朝着面前的小女孩蹬去。
一双鼠眼里，皆是满满的嫌恶之情。
“啊——！”
小女孩躲闪不及，被一个脚掌就结结实实印在胸前，吃痛惨叫一声，身形一连滚出去好几米才堪堪停下。
“新年前后就让我碰到这种乞丐，真晦气！踢你我都嫌脏了自己的鞋！”
中年男人脸上的刀疤一抖一抖，浑身的肥肉走起路来都是一晃一晃的，脸上的嫌弃之情毫不掩饰。
旁边还挽着一个打扮得浓妆淡抹的贵妇，贵妇肥胖的身躯蹭了蹭中年男子，语气有些娇嗔：
“哎呀好了好了，老公你看她那弱不禁风的模样，万一把她踹死了怎么办啊，人家可不想失去你~”
“哈哈哈小美人这是哪里的话，不就是一个乞丐吗，死了就是死了，哪里会有人管那么多。倒是你……多日不见竟然还会关心老公了，看来小别胜新婚，此言当真不假啊哈哈哈哈！”
中年男子闻言哈哈大笑，也不顾周围人的眼神，掏出一只手就伸进了贵妇的衣服下开始使坏。
“哎呀讨厌死了，这在外面，这么多人看着呢哎呀你真是的……”贵妇伸手按住中年男人的手，脸上羞答答的模样欲拒还迎，看得中年男子肚里直冒邪火。
正当他想要更进一步时，一道稚嫩的啼哭声响起，瞬间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贵妇顺着哭声看去，很快就发现了躺在雪地上的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她脸色有些惊喜：
“哎呀老公，你快看，是一个婴儿！”
她拉着中年男人，踩着高跟鞋，嗒嗒嗒就来到了婴儿身前，仔细端详起来。
越看，贵妇脸上的喜悦之情就越浓：
“居然是一个女婴诶，模样长得还如此俊俏！”贵妇摇着中年男子的手，脸上浮现出几丝请求：
“老公老公，我们不一直都想要个女儿吗，这都好几年了我们也没有孩子，你看这个婴儿长得那么俊，要不我们就把这个孩子收养了吧？”
中年男子闻言有些为难，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实际上两人并不是一直要不到孩子，是他不想要而已。
两人的房事倒是没少做，要不到孩子其实只是他在平日里神不知鬼不觉给贵妇吃了避孕药而已。
比如说磨成粉末混着水里，混着饭菜里，都是很简单的事情，如果效果不好，那就多来几片。
说句实话，他就没打算跟这个贵妇过一辈子，自己在外面还包养了个女大学生呢，偷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要孩子。
这不纯给自己上了副镣铐吗？
“呃……这个，夫人，这个婴儿我记得好像是刚刚那个乞丐抱的吧？咱们这样夺走其他人的孩子，不太好吧？”中年男子有些犹豫地开口。
贵妇闻言有些奇怪，你不是刚刚还在对这小乞丐恶语相向吗，怎么现在就开始考虑这小乞丐的感受了？
但她也没细想，纯当自己的老公没有准备好而已。
“那咋了，你看她这穷苦模样，整天靠着乞讨为生，像是养得起这个婴儿的样子吗？”
“咱们收养这个孩子，这个小乞丐还得感谢我们呢！”
“况且，咱们收养那么多孩子最后都……唔唔唔！”
中年男子闻言脸色一变，迅速抬起双手，急急忙忙就捂住了贵妇的嘴。
感受到四周投来的目光，他浑身杀气大发，凶狠地瞪了一眼路人。
大街上的人被中年男子莫名一瞪，也没有人上去找茬，毕竟是新年前后，没有人愿意在大街上就发生这种冲突。
时辰不过太阳刚落山不久，他们还赶着回家吃年夜饭呢。
贵妇这里，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话，脸色有点苍白，连忙住嘴。
过了半晌，看着四周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她这才小声对着中年男人开口：
“反正这个也不花钱嘛，万一养活了呢，我知道你最宠我了老公，也不差这一个吧……”
中年男子闻言，心知自己今天是非要收留不可了，自己宠妻的人设可不能有任何一点差错。
万一这时候犹豫，被察觉到自己以前对那些孩子做的手脚，那就麻烦了。
自己那个老丈人可是精明得跟鬼一样，可不能被看出什么不对。
他看着地上的这个婴儿，眼底闪过一抹狠毒，大不了……把这个也毒死，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行！
看见男人点头，贵妇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我就知道老公你最好了！”
随即，她站起身来，扫了一眼在不远处艰难起身的鱼婉婷后，趾高气昂地开口：
“喂，那个要饭的，这个婴儿我们就大发善心，给你收养了。”
“不……”鱼婉婷从雪地里挣扎起身，嘴角还残存着一抹鲜血，她尚且年幼的身子本来就脆弱，更别说还因为吃不到饱饭，长期营养不良了。
刚刚的那一脚正中胸口，让她的肋骨感到阵阵剧痛，现在眼前都有些发黑。
但即便如此，中年男人眼中的杀意也被她捕捉得一清二楚。
鱼婉婷可以接受自己的妹妹被好人家领养，但不是这种烂人去糟蹋，去浪费！
“咳咳，不许动……不许动我妹妹！”鱼婉婷喷出一口血沫，眼神凶狠地盯着中年男子和贵妇。
贵妇闻言顿时大发雷霆，伸出手来，花里胡哨的美甲对着鱼婉婷一指，尖酸刻薄地就开始输出：
“臭乞丐，你不知好歹是吧！看你那自己吃饭都费劲的模样，你养得起这个孩子吗？我们带走你妹妹，是大发善心，你还得感谢我们知道吗？！”
感谢？
鱼婉婷冷笑一声，她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盯着两人，那眼神有一股说不出的寒冷，对上几秒，就让人头皮发麻。
中年男子的后背很快就被冷汗浸湿，心里不断骂娘，在鱼婉婷冰冷的眼神下，他总有一种心里的秘密都被看清的感觉。
鱼婉婷直勾勾盯着那名中年男子，忍着胸前的剧痛，冷冷开口：“你的事情，我的妹妹，你不能全得。”
“今天要是你们带走我的妹妹，那我就把你以前做过的那些烂事全部都抖出来！”
中年男子闻言是又惊又怒，自己竟然被一个小乞丐骑到头上胁迫了，这让他的脸往哪搁。
“你个臭乞丐，我是不是给你脸了，收养你妹妹你不感恩就算了，还敢这么对我说话，你是臭嘴巴？”
“什么烂事，连饭都吃不起的乞丐，你知道什么？少往我的头上扣帽子！不然我就踹死你！”
感受到身旁的贵妇脸色有些疑惑，他连忙大吼出声，将贵妇的吸引力转移开来。
中年男子现在心中惊疑不定，先前的嚣张气焰灭了大半，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跳脚感。
“不会的，不会的，这只是一个乞丐，不可能知道自己以前干的那些事情，怎么可能知道呢？无非就是狐假虎威，想要恐吓自己罢了！一定是这样！”
心中的直觉愈发不安，中年男子的脸色难看，不断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平复了下心跳，轻轻挣脱贵妇的挽手，迈动双脚，打算上前去给鱼婉婷补上一脚，眼中已然透出一股杀意。
鱼婉婷对中年男人的谩骂熟视无睹，她没搭话，只是一味冷笑。
漆黑的瞳孔对上男人杀气满满都眼中，她的眼中没有丝毫惧意。
擦去有些温热的鼻血，鱼婉婷骨瘦嶙峋的小臂缓缓抬起，对着中年男人比出一个数字。
“8。”
中年男子见此情形顿时止住脚步，身形瞬间僵硬，脸上的表情阴沉到了极点。
呼吸因为慌乱而变得急促，一对闪亮的皮鞋顿在原地，一时间竟是失去了方向。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个乞丐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个孩子，她是如何得知？！
他在心中疯狂呐喊，浑身警铃大作。
真不是他草木皆兵，哪里有人在这种场合，这种反应下，还能精准比出这个数字的？
“老公，她这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突然比出个八的手势啊？”贵妇有些疑惑，转过头来，“喂，那边的臭乞丐，你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比个8的手势，你今年八岁了？”
鱼婉婷嘴角咧起，眸子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她没有去理会贵妇的叫喊，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中年男人。
心脏在扑通狂跳。
她手指打了个生涩的响头，然后比出一个“三”的手势。
中年男子看见这个手势心头一紧，旁人不知道，但这什么意思，他可是清楚得很。
这是江湖上混黑道之间的交头暗语。
意思是三张红票子息事宁人，不然就鱼死网破。
中年男子握紧拳头，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杀气，他哪里还不明白，眼前的女孩分明就是仇家给她挖的一个坑。
这世间也就只有自己的仇家会收集这些情报了，就等着他自投罗网呢！
他从兜里掏出三张红票子，有些咬牙切齿地丢给面前的女孩。
男人把声音压低，眼中带着赤裸裸的威胁：“带着你的妹妹，有多远滚多远，别在我面前晃，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随即，他脑中高速运转，迅速给自己编好了一套说辞，煞有介事地咳嗽两声后，他就开始大声嚷嚷起来：
“臭乞丐，没想到你是这种贪财的小人，你是说我们好心收留你妹妹，你还想要八百块钱？”
男人语气微微停顿，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贵妇的方向，果然看到自己的老婆脸上疑色全消，一双浓眉倒竖起来，显然是被情绪占据了高地。
“你这臭乞丐，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啊，八百块钱，你们那穷酸样配吗？！”贵妇刺耳的挖苦声响起，很快就传遍了四周。
她原本可是想着不花钱，看这女娃长得俊俏，才要收留一下看看的，结果竟然要八百块钱？
这特么都比以前他们去领养的小孩还贵了！
周围的一些路人听闻此言，看这小乞丐的眼神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不少人伸出手来对着鱼婉婷指指点点。一些不识好歹，坐地起价之类的话，很快就传进了鱼婉婷的耳朵里。
鱼婉婷面无表情，没有选择说出事实。把事情做绝，对谁都没有好处。
“呵呵，真当我王某没有脾气么，”看见自己想要的反应后，中年男人松了一口气，继续开口：
“本是好心想为你这乞丐分担，你却不识好歹，你这破妹妹，我们也不要了。”
“也别说我欺负你，我这人天生善良，刚刚给了你一脚，你这身子骨脆成这样，可别死在这大年初一里，我王某嫌晦气！”
“这三百块钱，就充当你的医药费了，拿着这三百块钱，带着你的妹妹，滚吧！”
贵妇接过话茬，重新挽住男人的胳膊，朝着鱼婉婷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随即跟着中年男人一起走远了。
“哎呦老公你可真是好心，竟然还愿意给她三百块钱……”
此刻天空还在下着雪，随着两人身形走远，贵妇刻薄的挖苦声很快就消散在风雪里。
鱼婉婷手里紧紧攥着那三张红色的票子，如获珍宝一般不肯松手。
三百块钱，省吃俭用足够两人度过这个月了。
肋骨还在疼痛，她咬住牙真起身，一瘸一拐地慢慢踱步过去，伸出手来抱起自己的妹妹。
周围路人的议论声好像永远入不了她的眼。
鱼安澜被抱起的瞬间，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姐姐的温暖气息，啼哭的声音也慢慢止住了。
看着两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依偎在一起，刚刚还在指指点点的路人顿时止住了话语。
他们心里涌起一抹异样的感觉。
一些原本打着“想要出手教训这不知好歹乞丐”旗号的一些小年轻看见这一幕，也纷纷停下了脚步。
“……唉，算了，走吧，走吧。”
不知是谁叹了口气，开了个头，率先离去。
众人见此也都跟上脚步，沉默得如同一场默剧，这群演员演完了自己的戏份，此刻纷纷在风雪中退场。
天地间唯留姐妹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