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书扬深深看了沈屿一眼，见他不欲多谈，便点了点头：“南城的路况确实该整顿整顿了。不过既然处理好了，那就好。以后要是遇到什么不方便处理的‘路况’，可以跟我说一声。”
这就是摆明了要给沈家撑腰，也是聂家对这段关系认可的另一种表现。
“多谢三哥。”沈屿举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你。”
“瑶瑶啊。”夏晓青打断了他们的话题，笑眯眯地看着苏瑶，“我听说你是学艺术的？钢琴弹得极好？”
“只是爱好，平时乱弹的。”苏瑶谦虚道。
“你就别谦虚了。”聂晚晚这时候终于找回了点状态，“奶奶，瑶瑶弹琴可好听了，上次校庆，她一首曲子把全校都镇住了。”
“那是，婉宁的女儿，这基因错不了。”毛如意接话道，“下个月有个慈善晚宴，也是为了支持青年艺术家的，瑶瑶要是有空，不如和晚晚一起来？”
这是一种变相的引荐，意味着聂家愿意把苏瑶带进她们那个更偏向政界和学界的文化圈子。
苏瑶心知肚明，她放下筷子，乖巧地点头：“谢谢伯母，我有空一定去。”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大堂门口。
林曼卿和夏晓青依依惜别。
“晓青，身体保重，有空常来我这里坐坐。”
“一定一定。你也保重。晚晚这丫头，以后少不得要去叨扰。”
苏瑶挽着外婆的手臂，沈屿则在和毛如意、聂书扬告别。
“阿屿，下次来家里，提前说一声，我让你伯父把他珍藏的普洱拿出来。”毛如意笑着发出了正式的家庭邀请。
“谢谢伯母，我一定登门拜访。”沈屿微微鞠躬。
车子缓缓驶离丽思卡尔顿。车厢内，林曼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嘴角却挂着一丝笑意。
“小屿啊。”
“外婆，我在。”沈屿侧过身。
“聂家这门亲事，我看不错。那丫头眼神清澈，是个好孩子。聂家家风正，几个哥哥虽然看着凶，但都是明事理的。”林曼卿缓缓睁开眼，“你要是认准了，就好好待人家，别丢了咱们沈家的脸。”
“外婆放心。”
苏瑶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流逝的街景，嘴角上扬。
夜色温柔，前路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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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
刺骨的冰冷像是无数根生锈的钢针同时扎进每一个毛孔，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瞬间冲破了昏迷的屏障，将苏宇从无尽的黑暗深渊中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咳咳咳——”
苏宇剧烈地呛咳着，肺部像是要炸裂开来一般疼痛，浑浊的水混合着不知道是鼻涕还是眼泪的液体从他的口鼻中涌出，他像是离开水太久的鱼，在满是尘土和油污的水泥地上疯狂地扑腾着，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呼吸着混杂着铁锈味和血腥气的空气。
他试图撑起身体，但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瘫软在地，手腕上冰冷的触感告诉他，自己被反剪着双手死死捆在了身后的承重柱上，粗糙的麻绳早已勒进了皮肉，磨得鲜血淋漓。
这是哪里？
昏黄吊诡的白炽灯在头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光线忽明忽暗，将周围巨大的集装箱投射出狰狞扭曲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机油味以及那一丝让他浑身颤栗的——浓烈血腥味。
视觉终于从混沌中逐渐聚焦。
正前方五米处，放着一张与这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黑色丝绒高背椅。
椅子扶手上，搭着一只修长的手，那只手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泛着冷光的银色朗森打火机，“咔哒”一声打开幽蓝的火苗，又“咔哒”一声合上，节奏慵懒而压抑，像是某种来自地狱的倒计时。
苏宇的视线上移，在那一瞬间，他全身的血液仿佛被这夏夜的闷热瞬间冻结成冰。
沈澈。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深炭灰色纯手工西装，深黑色的衬衫领口挺括，透着一股让人窒息的肃杀。
那蓝幽幽的火苗在昏暗的空间里跳跃着，像是某种来自地狱的鬼火，映照着男人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孽，却又冷酷得如同万年冰川的侧脸。
他交叠着双腿坐在那里，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正透过额前几缕垂落的发丝，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地上的苏宇，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波动，只有一种看着腐烂垃圾般的淡漠。
苏宇费力地转头，看见不远处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
是阿虎，刀疤，还有那几个之前还在那间破地下室里跟他信誓旦旦说要干一票大的、要跟着他发财去国外买岛当土皇帝的兄弟。
此刻，他们就像是一堆被人随意丢弃的烂肉，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鲜血染红了身下的水泥地，汇聚成一个个暗红色的小水洼。他们甚至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像濒死的野狗一样，时不时地抽搐一下，喉咙里发出那种破风箱一样的咯咯声。
“醒了？”
沈澈的声音很轻，并没有刻意提高音量，却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激起了一层看不见的寒霜，“我还以为苏家的二少爷身娇肉贵，这一桶冰水还要再泼一次才能睁眼。”
苏宇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控制不住地发出咯咯的撞击声，他拼命向后缩，哪怕背后是坚硬的水泥柱：“沈……沈澈……这……这是误会……我只是想跟瑶瑶开个玩笑……我是她二哥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不能……”
“二哥？你也配！”
沈澈那双深邃如渊的黑眸缓缓地落在了苏宇的脸上。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度荒谬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极尽讽刺的弧度，微微抬手，身后黑暗的阴影里立刻走出一个面容冷峻的黑衣保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面无表情地点开了播放键
那嘈杂的电流声后，传出了阿虎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求饶声，听起来就像是正在经历某种极端的酷刑。
“……是苏宇！都是他指使的！我要是不干我们就得死……他说……他说只要绑了苏瑶小姐……找几个男人拍视频……毁了她的脸……就能逼沈家拿出五亿……他说毁了脸以后苏瑶小姐就不值钱了……没人要了……要让她生不如死……”
“啪。”
录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