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坤嘴角一扬，笑得云淡风轻，语气却带着几分笃定：
“虽然工地那套我不太熟，但石雕区这个项目，不对劲，怕是水深得很。”
他顿了顿，眼神一沉，语气也认真起来：
“张哥，明天一早，你亲自去趟商场，买几个高灵敏度的录音笔。”
“咱们每人随身带一个，关键时刻能救命。”
“微型摄像头也别落下，挑隐蔽款的，戴在衣服上几乎看不出来。”
“还有公司办公室，死角都给我补上监控，尤其是财务室和会议室，一个都不能少。”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些：
“这几天你哪儿也别去，就老老实实跟我和张青待一块儿，别单独行动。”
“安全第一，别给对手机会。”
说完，他转头看向张青，目光锐利如刀：
“你那些对付敌人的阴狠的手段，都准备着。”
“尤其是能实时追踪他们行踪的法子，越隐蔽越好，随时能用上。”
“至于标书的事，照常推进，别露怯，更别慌。”
张老板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眼神闪烁，低声道：
“我在道上也认识几个狠人……真要动起来，咱们也不怕……”
话音未落，钱坤抬手打断，语气冷静得近乎冷酷：
“张哥，对方的来头，比你想象中大得多，大到咱们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
“你想想，咱们靠两个大哥的面子推荐，才勉强拿到两个名额。”
“可人家呢？在这种情况下，还轻轻松松占了三个。”
“这背后是什么能量？你敢细想吗？”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明天，立刻联系一家专业的财务审计公司，把咱们账目从头到尾彻查一遍。”
“有偷税漏税的地方，最迟后天上午，必须全部补清。”
“否则，别说石雕区，连口岸区的投标资格都会被一票否决。”
他忽然话锋一转，语气竟带上几分关切：
“对了，张哥，你家人——老婆孩子爸妈，全都安排出去度假。”
“记住，是去南方，越远越好，至少半个月。”
“千万不要去北方，那里有可能是对手的大本营。”
张青闻言，不动声色地开启天眼，目光如电般扫过张老板头顶。
只见他全身都有一层淡淡的金色之气，并没有阴气缠绕的迹象。
既然钱坤是为了安全考虑，所以他也什么话都没说，避免出现意外。
张老板却仍有些迟疑，皱眉道：“祸不及家人吧？他们至于这么下狠手吗？”
张青轻笑一声，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张哥，信我们。我跟钱坤都把你当亲哥，我们的判断，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再说了，你不差那点度假钱，何必让家人冒这个险？”
“真出点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
张老板沉默良久，最终缓缓点头，眼神复杂地扫过两人，试探着开口：
“要不……咱们干脆放弃这个标？把名额转手卖了，落袋为安？”
张青和钱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一丝无奈与苦笑。
张青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张哥，投标本身不难，难的是背后那盘棋。”
“今天咱们退一步，明天就会有人逼进一步。”
“这次是石雕区，下次就是口岸区，再往后，可能是整个行业。”
“除非咱们从此金盆洗手，不然这种事，只会越来越多。”
“那些二代、少爷，玩阴的比谁都狠，手段花样百出，防不胜防。”
张老板终于动容，沉默片刻，忽然咧嘴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狠劲：
“行！那咱们就干一票大的，不能让外人觉得咱们佛桥出来的崽儿，是好欺负的！”
佛桥，市北区的心脏，曾是黑白两道交汇的江湖码头。
张贵华早年混迹于此，靠着一间地下台球室起家，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人脉盘根错节。
张青望着这个不到四十岁的男人，曾经的街头混混，如今已是公司老总。
可生活的重压、岁月的侵蚀，早已磨平了他的棱角，斗志如沙漏中的细沙，一点点流失。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这世道，从来不给老实人留活路。
第二天一早，张青先赶到管委会，直奔甲方成本部，想找杜经理确认工程量核对的时间。
没想到，杜经理一见他，二话不说，直接递上一叠打印整齐的文件：
“张经理，你们的工程量核对结果，昨晚我们全员加班赶出来的，刚定稿。”
张青一愣，脱口而出：“哎哟！这阵仗也太隆重了吧，太感谢了！”
“不行不行，这人情得还，我得让老张请你们喝奶茶，一人一杯，不许推！”
说完，他压根不急着看结果，先掏出手机给钱坤打电话：
“坤哥，赶紧去买奶茶，二十杯，加料的，快！”
杜经理竖起大拇指，笑得合不拢嘴：
“张经理，大气！”
张青这才翻开核对结果报告快速浏览。
他们报的结算总价是1485.3万元，甲方最终核定为1479.9万元。
砍了五万四千块，不多不少，正好卡在合理区间。
他二话不说，点头道：“没问题！虽然利润薄了点，但这项目咱们赢的是口碑。”
“杜经理，接下来怎么做？我拿回去盖章？”
杜经理笑着点头：“对，盖完章交回来，我们立马走付款流程。”
两人又闲聊了十几分钟，直到钱坤把二十杯奶茶送来。
张青给所有成本部的人每人分发了一杯，这才顺脚溜到工程部，想问问实物移交的进展。
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只有赵经理在刷手机。
一问才知，莫工已经去了现场，正和蔡飞他们在现场搞实物移交。
正准备走人，赵经理忽然一把拉住他，压低声音：
“张经理，有空不？下楼抽根烟？”
张青心下一动，立刻明白有事，顺势笑道：
“行啊，刚好我烟盒空了，下楼买包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