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安静下来。
大家散了，工作人员也收拾完离开了，只有二楼卧室里还响着断断续续的吵闹声。
萧景洵叉着腰站在床前，看着被自己扔进被子里的女人，只觉得一肚子火没处发。
这人醉得东倒西歪，路都走不稳，却死活闹着要泡澡。
他以那点残存的耐心跟她讲道理，说酒后泡热水澡容易晕过去，危险。
可她根本听不进去，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瞪着他，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他拧着眉回想，她以前有没有醉成这样过？
好像没有。
公司内部的聚会，他不喜劝酒的风气，没人敢灌酒。
外面的商务宴请，只要他在场，也没人敢对她放肆。
她自己出去应酬，聪明得很，会打太极，会躲酒，从没醉到这么失态的地步。
他人生里头一次这么伺候一个女醉鬼，没想到能这么难缠。
“呜呜……我要泡澡……”床上的女人哼唧着，像女鬼一样又爬了起来。
她爬下床，眼睛都没完全睁开，深一脚浅脚地就要往浴室方向摸去。
没走两步，腿一软就要往地毯上栽。
萧景洵一个箭步上前牢牢扶住她，语气又冲又硬：“你给我消停点！”
说着，又一次把人抱起来，有些粗鲁地扔回床上，弹软的床垫让她颠了两下。
他恶声恶气地吼她：“乖乖躺好！再闹真把你扔出去喂狼！”
岑青被摔得晕乎乎，浆糊一样的脑子只捕捉到“躺好”两个字，某些不愉快的记忆碎片翻涌上来。
她“哇”一声就哭了出来，“你又想……又想上床是不是？你找我……除了接吻就是上床……我不躺好！就不躺！”
“我——”萧景洵一下子被噎住了，一口气堵在胸口。
他在心里狠狠骂了句脏话，那股邪火蹭地冒上来，低吼回去：“我他妈就是想上你怎么了？！我他妈是个正常男人！想上我自己的女人有问题吗？！”
岑青被他吼得一愣，酒精让情绪放大，她哭得更凶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你就会欺负我……你就知道凶我……”
萧景洵气得闭上眼，用力捏了捏眉心，心想，真是气昏头了，居然跟一个醉鬼吵架。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强压下火气，单腿跪上床，伸手把那个哭得一抽一抽的人揽进怀里，语气软下来：“我又怎么欺负你了？嗯？”
“你不让我泡澡……”她窝在他怀里，哭得打嗝。
萧景洵心想这怎么又绕回泡澡了，以前也没见她多爱泡澡。
但嘴上还是低声解释：“你喝醉了，现在泡热水澡很容易头晕，很危险。”
“可是不泡澡……身上臭臭的……”她抽噎着，逻辑混乱，“妈妈……妈妈会骂我的……”
萧景洵抱紧她，低头在她发间颈窝故意闻了闻，放缓了声音：“哪儿臭了？明明很香。”
他又低头亲了亲她红润的双唇，笑道：“又香又甜。”
岑青扭着身子想躲开：“不许你亲……你就知道欺负我……”
萧景洵搂紧她不让她乱动，低声问：“说说，我到底怎么欺负你了？”
这话像打开了闸门，岑青的委屈彻底决堤，大哭着控诉：“又不是我问你借的钱……你为什么要我还……那么多债……你还拿我家里人威胁我……你把他们都弄到你的地盘……当人质……你就是坏人……”
萧景洵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看她哭得惨兮兮的样子，心始终硬不起来。
他捧住她湿漉漉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没良心的小东西，你天天当侦探找梁律，怎么就不知道去翻翻他桌子上，有没有一份我签了字的债务免除协议？嗯？”
手里的那张小脸还在不受控制地抽泣，眼神迷蒙，萧景洵也不知道她听进去几个字。
他继续说：“至于你家里人……岑叔以前照顾我那么久，你觉得我能对他们怎么样？你摸着良心说，我有对他们不好吗？”
岑青还是撅着嘴哭，眼泪流得更凶。
萧景洵低头亲了她一口，逗她：“你这么冤枉人，怎么补偿我？”
岑青哭得头昏脑涨，根本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信息，只觉得更委屈了，用力扯开他的手，哭喊：“哪里冤枉你了……你就是欺负我……你是混蛋……最大的混蛋……”
“好了好了，我是，行了吧。我不让你泡澡，我就是混蛋，我欺负你。”
萧景洵彻底没了脾气，重新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低哑地哄。
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细微的呜咽，最终，怀里的人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竟是哭累睡着了。
萧景洵叹了口气，认命地起身。
帮她脱掉被眼泪鼻涕弄得一塌糊涂的外衣，用温热的毛巾仔细给她擦了脸和手。
一番折腾下来，到了凌晨，他才终于躺下。
身边人睡得沉静，仿佛刚才那个闹翻天的人不是她，他恨恨地把女人搂进怀里，疲惫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