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手掌按在青璇后心时，指尖触到的不是冰冷的衣料，而是滚烫的、几乎要冲破皮肤的道火。那火在她经脉里乱窜，像被困住的疯兽，每一次冲撞都让青璇的身子颤一下，额前碎发被冷汗浸得贴在皮肤上，脸色白得像极北之地的雪。
“稳住。”林凡的声音比他自己预想的要哑，喉结滚了滚，将体内刚稳固不久的鸿蒙紫气缓缓渡过去。这气不同于青璇的道火，温吞得像山涧的溪水，顺着他的掌心渗进她的经脉，一点点裹住那些躁动的火焰。可刚触到火芯，林凡就倒抽一口冷气——这道火太烈了，是青璇为了硬抗刚才那波域外天魔的侵蚀，强行燃烧了三百年道基才催出来的，现在火灭了，道基的反噬比天魔的爪子还要狠。
青璇闷哼一声，肩膀往前缩了缩，似乎想躲开那股温和却带着穿透力的紫气。林凡知道她疼，疼得连指尖都在发抖，却死死咬着唇没喊出声。这姑娘总是这样，明明前一刻还在他怀里哭着说“林凡，我怕道心碎了就再也见不到你”，转过身面对危险时，又硬得像块玄铁。
“别躲。”林凡往前凑了凑，胸膛几乎贴上她的后背，声音放得极轻，“我陪着你呢，这紫气是鸿蒙本源，能护住你的道基，就是……可能有点痒，你忍忍。”他故意说痒，想让她放松些，可话刚出口就觉得自己蠢——道基反噬的疼，哪是“有点痒”能比的。
果然，青璇没笑，反而偏过头，眼角的泪珠子砸在他手背上，烫得他心尖都颤。“林凡，”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哭腔却没半点软弱，“刚才天魔说……说星路尽头是归墟，所有踏上这条路的人，最后都会变成尘埃。”
林凡的心猛地一沉。归墟，那是古籍里记载的宇宙尽头，连神魔都不敢靠近的地方，据说进去的东西，连魂魄都会被绞碎。他刚才光顾着护着青璇突围，没听清天魔的胡言乱语，现在听她这么说，后背竟冒起一层冷汗。可他不能慌，至少不能在青璇面前慌。
“别听那些杂碎放屁。”林凡咬牙，把剩下的鸿蒙紫气一股脑渡过去，掌心的温度陡然升高，“古籍里还说归墟里藏着创世神的传承呢，说不定咱们走到底，能捞个宇宙主宰当当。”他故意说得轻佻，甚至伸手拍了拍青璇的肩膀，想让她觉得这事没什么大不了。
可青璇却突然转过身，没等林凡反应过来，就撞进了他怀里。她的头抵着他的胸膛，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哭出声来：“我不是怕归墟，我是怕……怕我道心碎了，变成废人，再也不能陪你走下去。”
林凡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他能对付得了域外天魔，能稳住她的道心，却不知道该怎么哄一个哭鼻子的姑娘。他笨拙地抬手，想摸她的头，手指悬在半空又缩了回去，最后只是轻轻环住她的腰。她的腰很细，隔着衣料能摸到她脊背的弧度，还有那细微的颤抖——不是因为疼，是因为怕。
“傻丫头。”林凡的声音软得一塌糊涂，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就算你道心碎了，我也能帮你重铸；就算你变成废人，我养你。别说归墟，就是刀山火海，我背着你也能走过去。”这话不是随口哄她，是他刚才在厮杀时就想好的——刚才青璇为了护他，硬生生替他挡了天魔的一记黑爪，那爪子擦着他的胳膊过去，却在她心口抓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那一刻他就想，这辈子，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他都得护着。
青璇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止住眼泪，抬起头时，眼睛红得像兔子。她盯着林凡的脸，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眉骨上的一道伤口——那是刚才突围时被天魔的骨刺划到的，还在渗血。“疼吗？”她问，声音还有点发颤。
林凡咧嘴一笑，想摇头说不疼，可刚动了动脸，伤口就扯得生疼，笑容也变了形。“嘶……有点，不过比你道基反噬差远了。”他故意挤了挤眼，“你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这话一说出口，两人都愣住了。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只有远处星路尽头传来的轰鸣声，还有彼此越来越响的心跳声。青璇的脸慢慢红了，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她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小声说：“那……那我给你吹吹。”
她踮起脚尖，凑近林凡的眉骨，轻轻吹了口气。温热的气息拂过林凡的皮肤，比他体内的鸿蒙紫气还要暖，顺着血管流遍全身，连伤口的疼都淡了。林凡看着她低垂的眼睫，长长的，像两把小扇子，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得一塌糊涂。
他鬼使神差地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轻轻往上抬。青璇的眼睛猛地睁大，里面映着他的脸，还有漫天的星辰。四目相对，周围的一切都好像静止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还有彼此越来越近的呼吸。
林凡的心跳得像要炸开，他能闻到青璇发间的香气，是她常用的一种灵草熏的，清清爽爽，却让他浑身发热。他慢慢凑近，看着她的唇，很软，刚才哭的时候被她咬得有点红，像熟透的樱桃。他想吻上去，想把所有没说出口的话都融进这个吻里。
可就在这时，远处的星路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地面裂开一道道深不见底的缝隙，紫色的电光从缝隙里窜出来，照亮了整个星空。刚才被他们打退的天魔嘶吼着从裂缝里爬出来，数量比刚才多了十倍不止，领头的那个天魔，身形比之前的大了三倍，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声音像刮铁一样刺耳：“两个小娃娃，还想在归墟门口谈情说爱？本座今日就把你们的魂魄抽出来，炼制成我的养料！”
林凡猛地回过神，一把将青璇护在身后，鸿蒙紫气瞬间在身前凝聚成一道屏障。可这次的天魔太强了，那领头的家伙一挥手，一道黑色的爪子就抓了过来，直接把屏障撕得粉碎！林凡闷哼一声，被震得后退了两步，胸口一阵翻涌，差点吐出血来。
“林凡！”青璇惊呼一声，伸手扶住他，同时体内的道火再次燃起，这次的火不再是躁动的疯兽，而是被鸿蒙紫气温养过的，带着一丝金色的光芒，像一团小小的太阳，在她掌心跳动。
“你别动手！”林凡抓住她的手腕，眉头紧锁，“你的道基还没稳，再燃烧道火会出事的！”
“可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扛着！”青璇挣开他的手，掌心的道火猛地变大，“刚才是你帮我稳住道心，现在该我护着你了！林凡，我们说好的，要一起走到底！”
她说着，不等林凡阻止，就提着道火冲了上去。金色的火焰撞上黑色的魔爪，发出刺耳的滋滋声，火光和魔气交织在一起，照亮了她决绝的侧脸。林凡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又疼又燃——这就是他的姑娘，从来都不是需要他单方面保护的菟丝花，是能和他并肩作战的伙伴，是他想护一辈子的人。
“好！一起走到底！”林凡低吼一声，体内的鸿蒙紫气彻底爆发，这次不再是温和的溪水，而是汹涌的江河，顺着他的手臂流到指尖，凝聚成一把金色的长剑。他纵身跃起，落在青璇身边，长剑一挥，劈开了迎面而来的魔气。
“左边！”青璇喊道，道火往左边一甩，烧退了一只偷袭的天魔。
林凡心领神会，长剑横扫，精准地刺穿了那只天魔的头颅。他们两个人，一个用鸿蒙紫气凝聚的长剑，一个用涅盘重生的道火，配合得无比默契，就像演练过千百遍一样。魔气和火光在星路上交织，嘶吼声和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可他们却谁都没有再后退一步。
打到后来，两人都累得不行。林凡的手臂被魔气灼伤了好几处，衣服破了大半，脸上全是血污；青璇的道火越来越弱，脸色也重新变得苍白，可她手里的火却始终没有熄灭，眼神也依旧坚定。
“林凡，”青璇一边应付着身前的天魔，一边看向星路尽头，那里的裂缝越来越大，紫色的电光也越来越亮，“你看……那是什么？”
林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裂缝深处，隐约有一道金色的光门在闪烁，光门周围环绕着无数星辰，看起来庄严又神秘。而那些天魔，似乎对那道光门极其忌惮，嘶吼着却不敢靠近半步。
“那……难道是古籍里说的创世神传承？”林凡喃喃道，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希望。可就在这时，领头的天魔突然疯狂起来，它舍弃了青璇，猛地朝林凡扑过来，爪子上凝聚了厚厚的魔气，显然是想和他同归于尽！
“小心！”青璇惊呼，想冲过来护他，却被几只天魔缠住，动弹不得。
林凡握紧长剑，正准备迎战，却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熟悉的气息——是青璇的道火！不是刚才的金色，而是更亮、更暖的颜色，像初生的太阳，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他回头一看，只见青璇的身体在发光，她的道火不再是掌心的一团，而是化作了漫天的星火，将整个星路都照亮了。
“林凡，接住！”青璇的声音从星火中传来，带着一丝虚弱，却无比清晰，“这是我的道心之火，能助你劈开归墟的屏障！你一定要走过去，看看星路尽头到底是什么！”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林凡嘶吼着，想冲过去抱住她，却被星火挡住。他能看到青璇的身影在星火中越来越淡，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傻瓜，”青璇的声音笑了，带着一丝甜，一丝不舍，“我们说好的，要一起走到底……我会在星火里陪着你，一直陪着你。快，趁天魔还没反应过来，走！”
领头的天魔已经扑到了跟前，林凡看着青璇越来越淡的身影，又看了看远处闪烁的金色光门，牙都快咬碎了。他知道青璇的意思，她在用自己的道心之火护住他，给他争取时间。他不能辜负她，绝对不能！
“等着我！”林凡对着星火喊道，声音哽咽，“我一定会回来接你，不管你在天涯海角，我都一定会找到你！”
他握紧长剑，将青璇的道心之火和自己的鸿蒙紫气融合在一起，长剑瞬间变得无比耀眼。他猛地转身，对着领头的天魔劈了下去——金色的剑光划破夜空，像一道流星，直接劈开了天魔的身体，也劈开了星路尽头的裂缝！
裂缝被劈开的瞬间，金色的光门变得无比清晰，里面传来了庄严的钟声，仿佛在召唤着他。林凡回头看了一眼漫天的星火，那里还残留着青璇的气息，温暖而熟悉。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跃起，朝着光门飞去。
可就在他即将踏入光门的那一刻，他突然听到了青璇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安：“林凡……小心，光门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
林凡的心猛地一沉，他抬头看向光门深处，那里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东西，却真的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充满恶意的气息，正从门后缓缓传来。
他停在光门门口，手里的长剑微微颤抖。一边是青璇用道心之火换来的希望，一边是未知的危险和那股令人心悸的气息。他该进去吗？光门后面到底是什么？是创世神的传承，还是比归墟更可怕的陷阱？而青璇的道心之火，又能支撑多久？
风从星路尽头吹过来，带着星火的温度，也带着门后那股冰冷的气息。林凡握紧长剑，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不管前面是什么，他都要走下去——为了青璇，为了他们的约定，也为了看看，这条布满荆棘的星路，尽头到底藏着怎样的光景。
他抬起脚，朝着光门迈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