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工坊的铁门就被推开，“吱呀”一声划破巷口的安静。
老陈扛着工具箱走在最前面，帆布工装的袖口卷到肘弯，沾着圈黑油污。
他直奔堆在墙角的重能傀儡，那是乱石滩缴获的，关节还卡着炸碎的陨石渣。
“小李，把扳手递过来！”老陈蹲下身，手指戳了戳傀儡的膝盖关节，渣子簌簌往下掉。
叫小李的学徒赶紧递过扳手，还捧来个铁盒：“陈哥，你要的星核晶碎片，都按尺寸磨好了。”
老陈嗯了声，拧下傀儡关节的螺丝，锈迹混着机油流出来，他随手抹在工装裤上。
“这轴承得留着，”他把拆下来的零件放进铁盒，“改货运傀儡的承重轴正好用，省得再打新的。”
小李蹲在旁边记笔记，笔尖划过纸页“沙沙”响：“记好了，轴承型号m12，留三个备用。”
刚拆到核心槽，老陈突然“哎”了声——颗小螺丝掉进傀儡的金属缝里，够不着。
“大刘！过来搭把手！”老陈抬头喊，声音穿过工坊的钢架，传到院墙外。
院墙外，大刘正带着护队新兵练瞄准，听见喊立刻跑过来，手里还举着能量枪。
“咋了陈哥？”他凑过去看，脑袋差点撞到傀儡的肩甲，“掉东西了？”
“螺丝，缝里。”老陈指了指，大刘立刻把枪往腰后一别，掏出根细铁丝弯成钩。
铁丝探进缝里，勾了两下就把螺丝勾出来。“搞定！”大刘咧嘴笑，露出两排白牙。
老陈接过螺丝，往他胳膊上拍了把油污：“谢了，回头让你张叔多给你倒碗酒。”
大刘眼睛一亮，刚要再说，就听见小雅在控制台那边喊：“大刘！护队的装备清单你还没交！”
他吐了吐舌头，冲老陈摆摆手，拎着枪跑回去，嘴里嘟囔：“催催催，又不是不交。”
工坊另一头，小雅趴在控制台前，面前摊着三张纸——联邦商网的权限申请、商户名单、货运路线图。
她面前的咖啡杯已经空了，杯底沉着层咖啡渣，是凌晨泡的第三杯。
终端屏幕上，“联邦商网对接中”的进度条卡在89%，红闪闪的“卡顿”提示跳个不停。
“又卡了……”小雅揉了揉太阳穴，伸手按向通讯器，拨通赵磊的号码。
通讯响了三声就通，赵磊的声音带着点刚醒的沙哑：“小雅？商网的事？”
“赵队，权限卡在最后一步了，”小雅语速快，“商户们都等着录信息，明天就截止了。”
“别急，我给中枢那边打个电话，”赵磊顿了顿，“十分钟，保证给你通。”
挂了通讯，小雅趴在桌上歇了会儿，指尖无意识地戳着纸页上“阿尔法中枢”的字样。
她刚直起身，控制台旁的小窗就被推开，刘老板的脑袋探进来：“小雅丫头，我那货单……”
“刘叔，再等十分钟，商网通了就能录，”小雅笑着解释，“录完就能接联邦的单子了。”
刘老板点点头，把手里的布包递进来：“给你带的肉包子，热乎的，垫垫肚子。”
小雅接过布包，咬了口包子，热乎的肉馅烫得她龇牙，心里却暖烘烘的。
十分钟刚到，终端“叮”地响了——进度条跳满，“对接成功”的绿色提示弹出来。
“成了！”小雅激动得喊出声，立刻抓起笔，用红笔在商户名单上标重点，“刘叔的矿石、王师傅的零件……”
院墙外的训练声停了，大刘带着护队的新兵走进来，二十多个人站成两排，个个满头汗。
“老板，训练完了！”大刘跑到林宇面前，递上张纸，“这是护队的岗哨表，你看看。”
林宇接过岗哨表，上面写得密密麻麻——早中晚三班，每班八个人，守货船、看傀儡、盯通讯，分得清清楚楚。
“不错，”林宇点点头，指着表上的“急救岗”，“再加个人，带上急救包，以防万一。”
大刘立刻掏出笔，在旁边添了个名字，还画了个小枪的标记：“保证没问题！”
新兵里有个瘦高个，叫小周，怯生生地举手：“林、林老板，我想练开枪……我怕到时候帮不上忙。”
大刘拍了拍他的肩：“别怕！我教你！下午咱就练，保准你三天内敢开枪！”
小周眼睛亮了，用力点头，攥着能量枪的手紧了紧。
中午的时候，工坊门口热闹起来——商户们推着板车，往这里送东西，轱辘声“轱轳”响。
刘老板扛着两箱零件，箱子上贴着“联邦制式m8螺丝”的标签，放在老陈旁边：“给傀儡备的，坏了直接换，不用磨。”
老陈打开箱子看了看，笑着说：“老刘，你这是早有准备啊，省我不少事。”
“那可不，”刘老板蹲下来，帮着摆零件，“你们去联邦，咱边荒的脸得撑住，傀儡可不能掉链子。”
文具店的张老板拎着个大纸箱，里面全是巴掌大的记录仪，递给小雅：“防磁的，联邦星域电磁乱，这玩意儿记数据丢不了。”
小雅拿起一个试了试，按开机键，屏幕亮得快，还能语音记录。“谢谢张叔，太实用了！”
做食品贸易的李老板推来辆小车，上面是密封好的压缩饼干和水：“路上吃的，一块饼干能顶半天，水是过滤好的，放心喝。”
大刘跑过去，掀开盖子闻了闻：“香！比军粮好吃！李叔，你这手艺绝了！”
李老板笑了：“好吃就多带点，护队小伙子们练得辛苦，可不能饿着。”
人越来越多，工坊门口的空地上堆满了东西——零件、食品、工具、急救包，还有两坛用红布包着的烧刀子，是张老板特意留的。
下午三点，林宇把所有人叫到工坊中央。墙上挂着张新画的星图，用红漆画的航线从自由港出发，一直延伸到“阿尔法中枢”，旁边用黑笔标着停靠点、补给站。
“喊大伙来，是说去联邦的事，”林宇指着星图，声音不高却清楚，“边荒我们站稳了，但不能停在这。”
他顿了顿，看了眼满场的人：“联邦中枢有更大的市场，更多的商户，还有更好的零件——咱‘诸天商店’要做大，就得去闯。”
老陈往前站了步，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傀儡图纸，上面画着个带储物槽的傀儡：“我去！货运傀儡我改了一半，去联邦正好试试承重，还能找新零件改更强的。”
他说着，指了指图纸上的储物槽：“这槽能装三百斤货，还能架能量炮，护货两不误。”
小雅抱着账本走过来，账本上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满了记号：“我跟着去，商网我熟了，商户的货单、运费、补给的账，我都能算明白，保证不亏一分钱。”
她翻开账本，指着一页：“刘叔的矿石运到中枢，运费比边荒高三成，稳赚。”
大刘把能量枪往肩上一扛，胸脯挺得老高：“护队我带！岗哨表我排好了，新兵我教，不管是海盗、还是商盟的残兵，我都给老板挡在前面——上次在乱石滩我没掉链子，这次更不会！”
张老板笑着拍了拍旁边的烧刀子坛：“我留守！自由港的矿脉、商户、工坊，我帮你们看住！有啥消息，我第一时间用通讯器传过去，绝不含糊。”
他顿了顿，拎起一坛烧刀子递给林宇：“这两坛你带上，路上累了喝两口，解乏——记住，自由港永远是你们的后盾。”
工坊里静了几秒，然后那个叫小周的新兵小声开口：“林老板，我、我想跟着去……我想跟着陈哥学改傀儡，以后也能帮上忙。”
老陈看了看小周，笑着点头：“行啊，你小子手巧，跟着我学，以后准能成。”
林宇看着眼前的人——老陈手里的图纸、小雅怀里的账本、大刘肩上的枪、张老板递来的酒坛，还有新兵眼里的期待。
他笑了，伸手拍了拍星图上的“阿尔法中枢”：“那就这么定——三天后，启航。”
接下来的三天，工坊的灯就没灭过。
第一天，老陈带着小周和技术员改傀儡，把联邦零件往货运傀儡上装，焊储物槽时火花溅得满手，却没喊一声累。
小雅抱着账本跑遍了自由港的商户，逐家核对货单、登记资质，晚上就在控制台前整理，红笔标错处，蓝笔写备注，账本写得密密麻麻。
大刘带着护队练装卸，把压缩饼干、水、零件往货船的舱里搬，教新兵怎么固定货物，怎么快速取装备，嗓子喊得沙哑，却还在教小周开枪。
第二天，林宇和老吴去检查货船。老吴爬进货舱，敲了敲舱壁：“没问题，加了钢板，抗撞！”
林宇试了试引擎，听着声音稳，又去看傀儡的固定架：“再加固两道，别航行时晃掉了。”
张老板忙着给商户们开会，叮嘱他们留守时要注意矿脉的防御，有异常立刻报信。
第三天清晨，货船已经停在停泊区，傀儡、物资、装备全装好了。
老陈最后检查了遍傀儡的核心，确认能量满格；
小雅把账本收进防水袋，揣在怀里；
大刘给护队分好了岗，每个人都佩着能量枪和急救包。
张老板送他们到停泊区，手里还拎着个布包：“这里面是防磁贴，贴在通讯器上，联邦星域信号乱，别断了联系。”
林宇接过布包，点了点头。
当第一缕晨光洒在货船的甲板上时，林宇踏上了舰桥。
老陈、小雅、大刘、小周，还有技术员们，都跟着上来了。
老吴启动引擎，货船缓缓驶离停泊区。
林宇站在舰桥的窗边，看着自由港的灯火渐渐变小，工坊的铁门、停泊区的红灯笼、巷口的酒坛，还有张老板挥手的身影。
终端突然弹出系统提示：“跨星域航行准备完成，目的地：阿尔法中枢，可随时启航。”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人，老陈在看傀儡的能量表，小雅在核对终端上的航线，大刘在给护队分配岗哨，小周在旁边帮老陈递工具。
林宇笑了，轻声说：“开船。”
货船的引擎声变大，朝着星空深处驶去。
自由港的灯火越来越远，而阿尔法中枢的方向，星辰正亮着，像在等着他们到来。
他知道，前面的路肯定不好走，联邦的规矩、陌生的星域、未知的危险。
但他不怕。
因为身边有这群人，有改傀儡的老陈，有算账的小雅，有护队的大刘，有学本事的小周，还有自由港里等着他们回去的张老板和商户。
他的“诸天商店”，从自由港的小工坊出发，要往更远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