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柚点点头，在他下首的空位坐下，双手托腮，开始兴致勃勃地讲起昨日的见闻：
“是呀！四殿下带月妩去看碧桃花，开得可好了！后来又遇到了探花郎，探花郎懂得真多，给月妩讲了好些有趣的典故。再后来，还碰到了摄政王……”
她说到容清绝时，语气自然，仿佛只是提及一个寻常熟人。
“王爷还帮月妩折了紫藤花呢，可香了，太后娘娘也很喜欢。”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狐狸眼里光芒流转，神采飞扬，仿佛昨日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新奇有趣。
萧恪听着，面色却渐渐沉了下来。
“看来，没有孤在，你过得也挺自在。”他声音冷了几分。
白柚眨了眨眼，似乎没听出他话里的不悦，反而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是挺自在的呀，不过……”
她话锋一转，狐狸眼弯弯地望着他：
“要是殿下也在，就更好了。”
萧恪阴鸷的眸光锁着她：“是吗？可惜孤没那个闲情逸致。”
白柚闻言，脸上露出些许失落，但很快又打起精神：
“没关系，月妩可以把看到的、听到的，都讲给殿下听呀。这样，殿下就算没去，也能知道了。”
她说着，又想起什么，好奇地问：
“对了，殿下，方才月妩进来时，又看到你在罚人。他们……是犯了什么错呀？”
她问得直接，眼神里只有纯然的好奇，没有恐惧，也没有指责。
萧恪看着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心头那股因为她与旁人亲近而生的烦躁，竟被她这全然不设防的问题搅散了些许。
他移开目光，把玩着手中那块已经微凉的荷花酥，语气淡漠：
“办事不力，该罚。”
白柚“哦”了一声，并没有追问细节，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小声嘟囔：
“殿下好像……总是在生气。”
萧恪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
白柚迎着他的目光，狐狸眼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探究：
“是因为总有人惹殿下不高兴吗？还是因为……殿下心里藏着很多不开心的事？”
萧恪被她问得心头一震。
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点心，酥脆的外皮在他掌心碎裂。
“你懂什么？”他声音嘶哑，带着压抑的怒意。
白柚却像是没感受到他的怒气，她走到他面前，微微仰起脸，看着他阴沉的眉眼：
“月妩是不懂。但是月妩知道，总是生气，会很难受的。”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紧蹙的眉心。
“这里，总是皱着，看着就很累。”
萧恪身体僵住，没有躲开。
她的指尖微凉，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与他周身冷戾的气息截然不同。
那一点微凉，仿佛透过皮肤，直直熨帖到了他心底那片荒芜焦躁的角落。
“殿下，”白柚的声音更轻了，带着蛊惑般的温柔，“选一位太子妃吧。”
萧恪瞳孔微缩，猛地抓住她碰触自己眉心的手，力道大得让她轻轻吸了口气。
“你说什么？”他声音冰冷，带着危险的意味。
白柚却不怕，她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狐狸眼里依旧清澈：
“选一位温柔贤淑、能让殿下开心的太子妃。这样，殿下就不用总是一个人，也不用总是罚人了。”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天真的憧憬：
“有人陪着说说话，分享喜怒哀乐，或许……殿下就不会总是这么不开心了。”
萧恪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看穿她这番话背后的真实意图。
“这就是你今日来的目的？”他声音嘶哑，“奉了父皇和皇祖母的命，来劝孤选妃？”
白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皇上和太后娘娘让月妩来的。但是……”
他用另一只自由的手，轻轻点了点他紧握着自己的手背。
“月妩也是真的希望，殿下能开心一点。”
她仰着脸，狐狸眼里映着他的影子，那么清晰，那么专注。
“选妃也好，不选妃也好，月妩都听殿下的。月妩只是……不想看到殿下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
萧恪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缓缓松开了她的手。
白柚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红痕。
她像是没感觉到疼，只是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重新拿起一块杏仁豆腐，递到他唇边。
“殿下，尝尝这个？很甜的。”
萧恪沉默了片刻，终究是张开了嘴，任由她将那块甜点喂了进来。
甜腻的滋味在口中化开，混合着杏仁特有的香气。
白柚见他吃了，脸上立刻绽开明媚的笑容，狐狸眼弯成了月牙：
“好吃吗？”
萧恪没有回答，他还没来得及咽下口中甜腻的杏仁豆腐，眼前便是一暗。
白柚飞快地凑近，柔软的唇瓣带着清甜的茉莉花香，在他唇角轻轻印了一下。
一触即分。
她迅速退开，脸颊飞起两片红云，狐狸眼里却闪着得逞的光，声音娇软：
“果然……很好吃。”
萧恪整个人僵在原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以一种失控的速度疯狂擂动。
耳根处，不受控制地漫上一阵灼热。
他死死地盯着她，阴鸷的眼底翻涌着惊愕、恼怒，以及一丝悸动。
“你……”他声音沙哑得厉害。
白柚却像是没看到他的反应，她微微歪着头，狐狸眼里带着纯然的天真和好奇：
“殿下怎么了？是……不喜欢吗？”
萧恪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他想厉声斥责她的放肆，想质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将她推开，让她离自己远一点。
可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猛地别开脸，不再看她，胸膛微微起伏。
白柚见他这副模样，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带上点委屈和小心翼翼：
“殿下……生气了？”
她伸出手，轻轻拽了拽他杏黄色蟒袍的袖口，声音又软又糯：
“月妩只是觉得殿下刚才吃点心的时候，看起来很好看，就……没忍住。”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带着点认错的意味：
“月妩错了，以后……不敢了。”
萧恪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殿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良久，萧恪才缓缓转回头。
他脸上的阴鸷未退，眼神却比方才更加深沉复杂，锐利的目光紧紧锁着白柚，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
“你知不知道，”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压抑的、危险的意味，“对男子做这种事，意味着什么？”
白柚迎着他的目光，狐狸眼里清澈依旧，甚至带着点不解：
“意味着什么？月妩只是……喜欢殿下呀。”
她说着，又往前凑了凑，几乎要贴上他的脸，温热的气息拂在他紧绷的下颌：
“喜欢，不就应该表现出来吗？就像……喜欢好吃的点心，就会想尝一口一样。”
她的逻辑简单直白，带着蛮横的天真。
萧恪被她这歪理邪说弄得胸口又是一窒。
他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喜欢和依赖，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
他伸出手扣住了她的后颈，将她更近地拉向自己。
“喜欢？”萧恪的声音低哑得近乎耳语，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知不知道，孤是什么样的人？”
白柚被迫仰着脸，看着他眼中翻涌的阴鸷和戾气，却没有丝毫畏惧，狐狸眼里漾开一点狡黠又纯真的笑意：
“知道呀，殿下是……月妩喜欢的人。”
萧恪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
他盯着她那微微湿润的唇瓣，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冲动。
他低头狠狠吻住了她。
唇齿交缠间，是茉莉花的清香，以及一种更加灼热、更加令人失控的气息。
殿内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喘息和唇舌纠缠的水声。
不知过了多久，萧恪才喘息着放开她。
白柚靠在他怀里，脸颊绯红，唇瓣红肿，狐狸眼里水光迷蒙，气息不稳。
萧恪低头看着她，拇指重重擦过她微肿的唇瓣，声音沙哑：
“这也喜欢？”
白柚靠在他胸前，闻言抬起眼，狐狸眼里还带着未散的水汽，却露出一丝委屈：
“殿下亲得太凶了……月妩嘴都疼了。”
她说着，还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被他吻得发麻的唇瓣，那动作带着不自知的诱惑。
萧恪喉结滚动，扣在她后颈的手微微收紧，眼神更加幽暗：
“嫌凶？方才是谁先招惹孤的？”
白柚狐狸眼里水汽氤氲，却漾开一点狡黠又娇憨的笑意：
“是月妩先招惹殿下的。”
她承认得干脆，声音带着点被吻后的沙哑和甜腻。
“可是……”她微微嘟起红肿的唇，带着点撒娇的抱怨，“殿下也不能这么凶嘛……月妩都喘不过气了。”
萧恪看着她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松开扣着她后颈的手，转而捏住她的下巴。
“嫌凶，以后就别来招惹孤。”他声音低沉，带着警告，却没什么威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