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谷的上午，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兔舍上，春桃正蹲在围栏边，把新鲜的野菜从树枝缝隙里递进去。
七只兔子凑过来，围着野菜小口啃食，耳朵时不时动一下，看起来比刚抓来时壮实了些。
“慢点吃，没人跟你们抢。”
春桃笑着说，手指轻轻碰了碰一只白兔的耳朵，兔子缩了缩，没躲开。
养了几天时间，兔子也没一开始那么躲着人了。
“春桃，忙完没？”
苏婉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她手里拿着个水壶。
“菜地的种子刚种上，得浇点水，你要是没事，跟我一起去？”
春桃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点头应下：“行，我这就来。”
她跟着苏婉往东侧的菜地走，刚种的种子埋在土里，只露出一点小土包，苏婉把水壶递给她。
“沿着畦浇，别浇太多，免得把种子冲跑了。”
春桃接过水壶，蹲下身，水流细细地浇在土上，看着湿润的土地，忽然想起什么，语气里带着点担忧：“婉儿姐，你说……我婆婆现在怎么样了？”
苏婉浇水的动作顿了顿，看向春桃，知道她一直记挂着下河村的家人，即便她婆婆经常打骂她。
“之前叛军要过来，村里的人应该都逃了，说不定跟我们一样，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躲着。”
苏婉拍了拍春桃的肩膀，语气温和，“等林默回来，让他帮忙打听打听，总能有消息的。”
春桃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是没底。
她婆婆虽说以前爱计较，可也是家里人，这么久没消息，总怕出什么事。
她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浇水的速度，希望林默能早点回来，带来点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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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的山洞里，气氛依旧压抑。
李伯看着林默，目光落在他身上的粗布衣裳上，虽然不算新，却干净整齐。
再看林默的精神头，脸色红润，眼神亮，跟洞里这些面黄肌瘦的乡亲比，明显是过得安稳。
他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犹豫了半天，还是咬了咬牙，往前挪了两步，声音带着点试探：“林默，你……你现在住的地方，是不是很安全？”
林默愣了愣，点头：“还行，在山里，隐蔽，没遇到过叛军和土匪。”
“那……那能不能带上我们？”
李伯的声音一下子低了，却带着点急切。
“我们这百来号人，老的老，小的小，再躲在这儿，要么饿死，要么被熊盯上，要么遇到叛军……你有本事，能在山里过得安稳，求你带我们活下去，我们能干活，劈柴、种地、挖渠都行，只要给口饭吃，能给小栓治治伤，怎么都行！”
这话一说，洞内的人都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期待，紧紧盯着林默，连呼吸都放轻了。
林默没说话，心里有点意外，他没想到李伯会提出这个要求。
没等他回应，李伯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膝盖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
“林默，求你了！”
李伯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这要求过分，可我们实在没办法了！再这样下去，大家都要没命了！”
他这一跪，洞内的乡亲也跟着动了，不管是老人还是妇女，都纷纷跪下来，有的还抱着孩子，膝盖磕在地上，却没人喊疼。
“求你带我们活下去！”
“我们能干活，不偷懒！”
“救救小栓吧，孩子快撑不住了！”
声音此起彼伏，带着绝望和恳求，洞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
林默赶紧上前，伸手去扶李伯：“李伯，快起来，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你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
李伯梗着脖子，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
林默正想再劝，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低哼，是王小栓。
孩子疼得脸色发白，额头上全是冷汗，胳膊上的破布又渗了血，他想动，却被身边的王婶按住了。
“别乱动，忍着点。”
王婶的声音压得低，带着点慌乱，生怕儿子的动静惹林默烦。
“别耽误你李爷爷求林默哥。”
王小栓咬着牙，没再哼声，只是眼睛里的疼意更浓了。
林默看着这场景，心里揪得慌。
他扶着李伯的胳膊，慢慢把人拉起来，又伸手扶了扶旁边的老人，语气放软：“大家先起来，地上凉，别再冻着了，这事我得好好想想。”
乡亲们听他这么说，才陆续起身，有的还扶着墙，膝盖都红了，却还是紧紧盯着林默，生怕他拒绝。
林默走到洞口，背对着众人，看着外面的树林，心里开始盘算。
正面来说，谷里确实缺人手。
之前刮皮的树还没处理，水渠只挖了一半，菜地刚种上，以后还得建更多的屋子，就靠他们几个人，进度太慢。
这百来号人里，虽然大多是老弱妇孺，但还是可以进行一些简单工作的。
剩下的妇女也能帮忙劈柴、种菜、喂兔子，甚至能帮忙砍树、挖渠，谷内的发展速度能快不少。
可反面的顾虑也多。
首先是吃饭问题，谷里现在的存粮，加上野猪肉、兔子，够他们几个人吃一阵子，可再加上百来号人，根本撑不了多久。
如果接纳他们，还得每天找更多的野菜、打猎、捕鱼，不然迟早会断粮。
然后是安全问题，谷外安置的话，得防着熊再来，还得防叛军进山巡查，万一被叛军发现，不仅这些乡亲危险，连桃花谷里的人也会受牵连。
最关键的是，桃花谷的位置不能暴露。
要是这些乡亲知道谷里有多安稳，非要进去住，怎么办？
他总不能真的动手赶人，可谷里就那么大，住不下这么多人，到时候反而会出乱子。
林默攥了攥拳，心里反复权衡，好一会儿才转过身，看向众人。
“我住的地方很隐蔽，容不下这么多人，你们不能跟我住在一起。”
林默的话刚说完，乡亲们的眼神一下子暗了下去，李伯还想再求，却被林默抬手打断。
“但我可以帮你们找个离我住的地方不远的空地，你们自己搭棚子，自己挖陷阱防熊，我能帮你们找些野菜、猎物，给小栓找治伤的药，但是能不能活下去，主要还得靠你们自己。”
他顿了顿，盯着众人的眼睛，“你们能做到吗？自己搭棚子，自己防熊，不偷懒，也不打听我住的具体位置？”
李伯眼睛一下子亮了，赶紧点头，语气里满是激动。
“能！怎么不能！我们以前在村里也搭过棚子，挖陷阱也会！只要有地方，有东西吃，我们啥都肯干，绝对不打听你的事！”
其他乡亲也跟着点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希望，有的还小声议论着，说以后要好好干活，不添麻烦。
王婶抱着王小栓，也赶紧说：“我们肯定听话，小栓的伤好了，也能帮着捡柴、喂牲口，绝不偷懒。”
林默看着他们的样子，心里松了点，却还是没把话说死。
“这事我不能一个人定，得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下，看看能不能匀出些粮食和工具。”
他看向李伯，语气严肃：“我回去后，会尽快给你们答复，但是你们别想着跟我走，这山里岔路多，树林密，万一走散了，遇到熊或者其他野兽，出了意外，我可管不了。”
这话带着点威慑，乡亲们赶紧点头，没人敢说要跟着。
“我们等！我们就在这儿等！”
李伯赶紧说，“你什么时候来，我们就什么时候等，绝不乱走！”
林默嗯了声，又叮嘱了句：“洞里的野菜省着点吃，我明天估计就过来了，别让孩子饿坏了。”
说完，他没再多留，转身往洞外走。
刚走出山洞，就听到身后传来乡亲们的道谢声，还有孩子小声的欢呼，林默没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往桃花谷的方向走。
他心里清楚，答应帮这些乡亲，以后的麻烦肯定少不了，可看着他们绝望的样子，他实在没办法不管。
只是家里人会不会同意？粮食够不够？熊和叛军的威胁怎么防？这些问题还得慢慢琢磨，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