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秩序回响
死寂。
冰冷的白光笼罩着秩序井然的大厅，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异常从未发生。只有医疗平台上依旧昏迷的林烨，以及空气中残留的、那非人质感的冰冷意念碎片，证明着并非幻觉。
**“……自检完成。数据库完整性确认。底层指令冲突已记录。警告：非授权访问尝试可能已激活‘最终协议’预备序列。”** 合成音恢复了那毫无波澜的语调，却说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内容。
疤脸僵立在原地，血液仿佛都要冻结。
“秩序之源”、“基岩哨站”、“净化之火”……
林烨无意识低语出的这几个词语，如同冰冷的毒刺，扎入他的心脏。他猛地扭头，死死盯住大厅一侧那扇紧闭的、通往哨站下层的厚重闸门。
这个科技风格极致冰冷、功能至上的哨站……这个在“大静默”中失落的遗迹……难道真的与那个视他们为变量、不惜惊醒核心也要追杀他们的绝对秩序——“律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甚至可能就是“律法”麾下的某个前哨站？！
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他们岂不是刚离狼窝，又入虎穴？！甚至可能主动唤醒了一个更可怕的猎手？！
“疤脸哥……刚才……那是什么？”一名队员声音颤抖地问，脸上写满了恐惧。林烨刚才的状态和那些词语，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疤脸没有回答，他猛地扑到中央平台前，再次将手按了上去，几乎是咆哮着质问：“告诉我！这个哨站属于谁？！‘秩序之源’是什么？！‘净化之火’又是什么？！”
平台光芒亮起，合成音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处理这复杂且超出基础援助协议的问题。
**“……查询权限不足。相关信息需要‘监管者’或更高级权限。”**
**“……根据基础数据库词条关联：‘秩序之源’为特定文明对某种宇宙底层规则集合体的称谓。”**
**“……‘基岩哨站’为‘秩序之源’体系下，用于监控特定边陲星域时空稳定性的前哨设施代号。”**
**“……‘净化之火’协议……数据缺失或权限不足……”**
虽然依旧模糊，但答案几乎已经呼之欲出！
监控边陲星域！秩序之源体系！
这里，极大概率就是“律法”派系的一个前线哨所！
而他们，一群被“律法”全力追杀的“变量”和“火种携带者”，竟然主动逃进了它的一个前哨站里？！还触发了可能存在的“最终协议”或“净化之火”？！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扼住了每一个人！
“离开！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疤脸嘶声吼道，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
**嗡——！！！**
整个哨站猛地剧烈震动起来！比之前那次轻微震动要强烈十倍不止！
头顶的白色冷光疯狂闪烁，变得忽明忽暗，甚至偶尔泛出一丝不祥的**暗红色**！
**“警报！警报！检测到高强度外部能量冲击！来源：地下深处！‘古老之恶’活动等级急剧提升！”**
**“哨站防御系统强制激活！能源消耗急剧上升！”**
**“屏障强度下降！预计将在4.7标准时后失效！”**
合成音的语调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急促”的变化！
几乎同时，另一条更加冰冷的提示音响起：
**“检测到内部指令冲突升级！‘最终协议’预备序列完成！判断标准：外部威胁等级超越阈值，且存在未识别高阶异种能量个体（标识：林烨）。”**
**“启动‘净化’倒计时：6标准时。”**
**“目标：清除哨站内所有未授权生命体及异种能量污染。”**
**“倒计时期间，所有出口封锁，内部防御系统上线。”**
**咔哒！咔哒！咔哒！**
大厅各处，包括他们进来的那个通道口，以及那扇通往更深处的闸门上方，突然滑开了数十个隐藏的射击孔！幽蓝色的能量枪口从中伸出，冰冷地指向了场内的所有幸存者！
真正的绝望，瞬间降临！
前有地下苏醒的“古老之恶”疯狂冲击，后有哨站自身的“净化”协议要将他们抹杀！他们被困死在了这个冰冷的金属囚笼里！
“混蛋！”疤脸怒吼一声，举起能量步枪就想对着那些射击孔开火！
**滋——！** 一道炽热的蓝色能量光束擦着他的头皮射在身后的金属壁上，留下一个熔化的红点！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不要攻击！防御系统会判定为敌对行为立刻开火！”工程师惊恐地大叫。
进退维谷！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幸存者们陷入了彻底的恐慌。
疤脸双目赤红，喘着粗气，目光疯狂地扫视着这个冰冷的大厅，最终落在了那扇通往更深处的、需要更高权限的闸门上！
下层！合成音警告不要深入的下层！那里能量不稳定，有“净化”协议激活风险！但同时也是唯一可能存在的、未被完全锁死的变数！或许有控制中心？或许有能停止这该死协议的方法？
赌一把？还是留在这里等死？
就在这极致混乱与恐惧的时刻——
“呃……啊……”
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呻吟从医疗平台传来。
所有人猛地转头！
只见林烨竟然再次挣扎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空洞或充满异象，而是恢复了少许清明，尽管充满了极度的疲惫和痛苦。医疗单元的纳米流体和他自身火种的结合，似乎暂时压制住了那股湮灭能量。
他立刻就感知到了周围剑拔弩张的危机——指向他们的能量枪口，闪烁的警报红光，以及合成音那冰冷的倒计时宣读。
“……‘基岩哨站’……‘律法’的看门狗……”林烨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风箱，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了然，“……它的‘净化’……只会把我们……和外面那东西……一起抹杀……”
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那扇紧闭的厚重闸门。
“下层……不能去……那是能源核心和……‘净化’武器的所在地……下去……死路一条……”
他的话让所有人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再次破灭。
“那怎么办？！难道就在这里等死吗？！”疤脸绝望地低吼。
林烨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带着暗色的血丝，但他的眼神却异常锐利，左眼的金焰艰难地燃烧着。
“……权限……需要更高的权限……覆盖它的指令……”他断断续续地说着，目光扫过大厅，“……哨站的‘监管者’……一定留下了……后门或……离线权限密钥……不可能完全……信任自动系统……”
他的意识快速检索着静滞核心中那些来自艾尔恩帝国的、关于如何应对各种自动化防御设施的知识碎片。帝国显然没少和“律法”的造物打交道。
“……找……日志记录器……或者……任何物理存储设备……‘律法’的造物……崇尚秩序……必然有……硬备份……”
物理存储设备？
众人的目光立刻投向大厅中那些黯淡的操作台和控制面板。
“拆！把所有能打开的面板都打开！找任何看起来像存储单元的东西！”疤脸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大吼着下令。
幸存者们立刻行动起来，也顾不上会不会触发防御系统，用匕首、工具甚至徒手，疯狂地撬开那些光滑操作台的外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倒计时如同催命符。
地下传来的撞击和轰鸣越来越剧烈，哨站的震动几乎没有停止过！
终于！
“找到了！这里！”一名队员在一个看似主控的台下，拆开面板后，露出了一个镶嵌在内部的、巴掌大小的**灰白色正六面体晶体**！它通过数根纤细的数据线与主机连接，表面没有任何接口！
“就是这个！帝国资料里提到过！‘律法’体系的离线固件存储器！”林烨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强行拆下来！把它接到医疗平台的数据接口上！快！”
那名队员毫不犹豫，用力扯断数据线，将那六面体晶体抠了出来，冲到医疗平台前，将其死死按在了平台侧面一个通用的应急数据接口上！
**“检测到未知外部存储设备接入……尝试读取……协议不匹配……拒绝访问……”** 合成音冰冷地回应。
“用火种……强行破解……干扰它的判断……”林烨对疤脸喊道，自己却已没有力气。
疤脸一咬牙，立刻将手按在那晶体上，集中精神，试图引导体内那微弱的、源自林烨平时逸散而被他吸收的些许火种能量。
效果甚微。
就在众人心急如焚之际——
林烨猛地一捶医疗平台，用尽最后力气对那晶体喊道：
**“……以‘变量’之名……质疑你的‘秩序’！”**
**“……以‘初火’之证……覆盖你的‘指令’！”**
他胸口的火种仿佛回应般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一道微弱的金蓝色能量流顺着他按在接口的手，猛地涌入那晶体之中！
**滋滋滋——！！！**
那灰白晶体剧烈震动起来，表面闪过无数乱码和火花！
**“警告！检测到高位阶混乱指令冲击！逻辑核心发生错误！”**
**“……协议冲突……无法解析……”**
**“……根据底层优先条例……启动‘监管者’应急仲裁……”**
合成音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杂音。
整个哨站的灯光疯狂乱闪，那些指向他们的能量枪口也开始不稳定地摇摆起来！
**“……仲裁通过……临时权限授予……异种能量个体（林烨）……时限：直至外部威胁解除……”**
**……‘净化’协议……暂停……”**
**咔哒声接连响起，所有射击孔迅速缩回墙内消失不见。**
**倒计时停止！**
成功了？！
还不等众人欢呼——
**轰！！！！**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的巨响从脚下传来！整个哨站如同被巨人握在手中疯狂摇晃！
大厅一侧的金属墙壁猛地向内凸起、撕裂！一只缩小了数倍、但仍由粘稠暗影和深红符文构成的**手臂**，粗暴地撕开了哨站的外壳，猛地探了进来！
冰冷的、充满湮灭欲望的低语如同实质般涌入！
地下的“古老之恶”，已经突破了哨站的最后屏障！
与此同时，获得临时权限的林烨，感知瞬间与哨站核心连接，海量的数据涌入他的脑海。他“看”到了哨站外那疯狂攻击的恐怖存在，也“看”到了哨站下层那被激活的、正在充能的、足以毁灭一切的——
**“……‘净化之火’……”** 他喃喃自语，眼中倒映出那足以焚尽万物的白光。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