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黑气巨爪遮蔽了祭坛上方的天空。
爪心汇聚着令人心悸的力量，下方的空间都开始扭曲。
“退后！”
楚玄的声音传来。
姚千雪和骆樱的身体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开，送出数十米远。
楚玄没有退。
他看着那只即将落下的巨爪，体内的金丹疯狂运转。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先发制人。
他决定抢在对方攻势完全成型之前，打出自己最强的一击。
嗡。
他背后的飞剑冲天而起，金色的剑光暴涨，如同一轮初升的太阳。
他左手掐诀，数张符箓凭空浮现，在空中自行燃烧。
雷光，火焰，冰霜。
三种力量瞬间融入那道璀璨的剑光之中。
人剑合一。
楚玄的身影消失，彻底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金色长虹，主动迎向了那只黑气巨爪。
这是他踏入金丹中期以来，毫无保留的全力一击。
“师兄！”
骆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姚千雪也屏住了呼吸，双拳紧握。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剑，祭坛上的墨云发出了一声嗤笑。
半空中那只已经成型的黑气巨爪，竟然就那么凭空散去了。
他只是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那只手干瘦，皮肤褶皱，像一段枯木。
他伸出食指，对着那道疾驰而来的金色长虹，轻轻一点。
没有灵气波动。
没有法术光华。
就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
“完了？”
姚千雪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她以为对方被楚玄的气势吓到，放弃了攻击。
下一刻，她就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楚玄化身的金色长虹，带着焚山煮海的气势，撞向了那根手指。
在距离指尖还有一尺的地方，长虹骤然停顿。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没有能量对撞的爆炸。
那道融合了剑气与符法，足以秒杀任何金丹后期的金色长虹，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剑光一寸寸湮灭。
雷光电弧凭空消失。
燃烧的火焰也化为虚无。
仿佛那里有一张看不见的嘴，一口吞掉了所有的力量。
显露出来的飞剑本体发出一声哀鸣。
楚玄的身形从剑光中被逼出，脸上的神情第一次出现了变化。
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从那根手指前方的虚空中反弹回来。
那不是真气，也不是法力。
那是整个空间，整个幻境世界，都在排斥他。
楚玄瞳孔收缩。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变招。
他横剑于胸前，将金丹内所有的真气都灌注其中，试图挡下这股反噬之力。
咚。
一声闷响，像是有人用巨锤砸在了一口古钟上。
那股无形的力量撞在了飞剑的剑身。
楚玄的身体剧烈一震。
他感觉自己不是被一个人击中，而是被一整座山脉正面撞上。
咔嚓。
他护在身前的飞剑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光芒瞬间黯淡。
他整个人像一颗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子，向后倒飞出去。
人在半空，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在空中拉出一道凄艳的红线。
轰！
楚玄的身体重重砸在百米外的石板地面上，又翻滚出十几米才停下。
坚硬的石板被他砸出了一个人形的凹坑，裂纹向四周蔓延。
“师兄！”
“楚玄！”
骆樱和姚千雪同时发出惊呼，就要冲过去。
“别动。”
墨云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两人感觉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住，身体动弹不得，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她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远处的楚玄。
楚玄趴在地上，撑着地面的手都在不住地颤抖。
他喉咙里又涌上一股腥甜，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全身的骨头都在发出抗议的声响。
他握着飞剑的右手虎口已经裂开，鲜血染红了剑柄。
仅仅一招。
甚至对方都没有真正出手，只是抬了一下手指。
高下立判。
墨云负手站在祭坛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远处挣扎的楚玄。
他的兜帽下传出充满快意的声音。
“看到了吗？”
“这就是金丹与元婴的差距。”
“金丹，凝聚的是自身灵气，再强，也只是一个人的力量。”
墨云的声音在空旷的平台上回荡，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而元婴，举手投足，引动的是天地之力。”
“你用你自身那点微末的道行，来对抗这方天地的伟力。”
他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蝼蚁，也妄想撼天？”
骆樱的眼泪流了下来，身体因为愤怒和无力而颤抖。
姚千雪的脸色一片惨白，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那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这根本不是战斗。
这是碾压。
楚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他用那柄光芒黯淡的飞剑撑着地面，一点一点，试图站起来。
双腿发软，气血翻涌。
每一次呼吸，胸口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墨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还不放弃？”
“你那个废物师父，就是这么教你的？”
“教你要像一只打不死的蟑螂一样，卑微地挣扎？”
楚玄没有理会他的嘲讽。
他终于撑着剑，晃晃悠悠地站直了身体。
他抬起另一只手，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迹。
他的脸色苍白，气息紊乱，看上去狼狈到了极点。
可他的眼神，却变了。
那里面沸腾的战意消失了。
冲天的怒火也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心头发寒的冷静，像是万年不化的冰川。
他看着祭坛上的墨云，看着他那根还未放下的手指。
硬拼，不行。
这是他用身体验证出的第一个结论。
对方调动的是规则层面的力量。
在绝对的力量层级面前，任何技巧和功法都失去了意义。
就像一个凡人武功再高，也挡不住一座山塌下来。
“怎么？”
“被打傻了？”
墨云看着沉默的楚玄，又笑了起来。
“现在，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跪下，交出《三清道藏》。”
“然后自废修为，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楚玄的目光从墨云的身上移开。
他看了一眼旁边那尊古朴的幻龙鼎。
又看了一眼被墨云禁锢住，满脸焦急的骆樱和姚千雪。
最后，他的视线落回自己颤抖的手上。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既然力量的对抗走不通。
那就必须想别的办法。
破局的关键，在哪里？
他的视线再次投向墨云。
不。
不是墨云。
是墨云这具分身。
分身，终究不是本体。
它降临此地，必然要付出代价，也必然存在着某种限制。
它的力量，不可能无穷无尽。
这个幻境，是幻龙鼎的力量所化。
墨云在这里动用天地之力，调动的也是幻龙鼎的力量。
他在用主人的东西，打上门来的客人。
楚玄的脑海中，无数念头闪过，又被一一否决。
他的眼神越来越深邃。
他忽然抬起头，对着墨云开口。
声音因为受伤，显得有些沙哑。
“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