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融化的速度在加快。
光。
金色的。
从指尖爬进皮肤。
钻进血管。
洛羽能感觉到血液在沸腾。
不是比喻。
是真的在沸腾。
咕噜咕噜。
血管壁在膨胀。在融化。在重组。
“草……这他妈……”洛羽咬牙，想骂出来，但喉咙像被火炭塞住，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疼。
疼得要命。
不是被打的疼，不是受伤的疼，是从骨髓深处、从灵魂最底层传来的撕裂感——像有无数把刀子在体内同时搅动，把他的每一寸血肉都切成碎片，再强行拼接成别的形状。
洛羽想松手。
但手指焊死在碎片上。
动不了。
指骨在咔咔作响，像要被碾碎。
皮肤开始裂。
细密的裂纹。
从指尖蔓延。
爬满手臂。
爬满胸口。
爬满脸。
裂纹里溢出光。
金色的。
刺眼的。
每一道裂纹都像烧红的铁丝，在皮肤下游走，所过之处血肉焦化，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他低头。
看到自己的手臂。
皮肤透明了。
能看到里面。
血管在发光。
骨头在发光。
肌肉纤维在一根根崩断。
然后重组。
变成别的东西。
更硬的。
更结实的。
但也更陌生的——那不再是人类的血肉，而是某种介于神性与恶魔之间的存在。
洛羽张嘴想喊。
喉咙被堵住了。
声带在融化。
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洛羽！”莱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惊恐。“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在流血！”
洛羽听到了，但回应不了。
他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溢出，顺着脸颊往下流——那不是眼泪，是血，混合着某种金色的粘稠物质，像融化的黄金。
咔嚓。
肋骨断了。
不是被打断的。
是自己断的。
从内部。
骨髓在沸腾。
骨头承受不住。
自己裂开了。
断裂的骨刺刺穿肌肉，顶在皮肤下，形成一个个诡异的凸起。
洛羽跪下。
膝盖砸在地上。
石板碎裂。
蛛网般的裂纹往外扩散。
轰——
整个石室都在震动。
六根石柱上的古剑开始共鸣，发出低沉的嗡鸣，像在哀悼，又像在警告。
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咚。
咚。
咚。
越来越快。
快得像要炸开。
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剧痛，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用力挤压，要把里面的血液全部榨干。
然后——
停了。
心脏停止跳动。
世界安静了。
洛羽愣住。
胸口空了。
没有心跳。
没有呼吸。
但他还活着。
因为血液还在流动。
不是心脏在推动。
是别的东西。
光。
金色的光。
从碎片涌进来。
在血管里流动。
代替了心脏。
“这……这不可能……”洛羽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声音是自己的，但又不完全是——像有另一个声音在同步低语，更古老，更冰冷。
草。
这是什么鬼。
视野开始模糊。
不是眼睛出问题了。
是太多东西涌进脑子里。
画面。
无数的画面。
像海啸。
狠狠砸进来。
洛羽想抗拒，但根本做不到——那些画面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强行撬开他的意识，把他拖进一个又一个陌生的记忆深渊。
---
【第一幕：创世】
第一个画面。
一片混沌。
什么都没有。
只有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上下，没有左右,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纯粹的“无”。
然后——
光。
一团光在黑暗中亮起。
很小。
像萤火虫。
但很亮。
亮得刺眼。
洛羽能感觉到那团光的温度——不是物理上的温度，是某种更本质的东西，像生命的源头，像希望的种子。
光在跳动。
在膨胀。
越来越大。
变成拳头大。
变成篮球大。
变成房子大。
变成山岳大。
变成大陆大。
最后——
炸开。
轰——
那不是声音，是法则本身在咆哮。
混沌被撕碎。
空间在形成。
大地在凝聚。
天空在升起。
山脉在隆起。
海洋在蔓延。
生命在诞生。
洛羽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他在看创世。
真正的创世。
不是神话传说里那些美化过的故事，是真实发生过的、宇宙诞生的第一瞬间。
“原来……世界是这样来的……”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震撼和敬畏。
然后画面变了。
世界诞生后。
那团光还在。
悬浮在世界中央。
比太阳还亮。
但不刺眼。
很温暖。
像母亲的怀抱。
世界围着它转。
所有生命都在崇拜它。
凡人跪拜，野兽俯首，连山川河流都在向它致敬——那是世界的核心，是一切存在的根基。
那是——
世界之心。
完整的世界之心。
洛羽盯着那团光，胸口突然一阵剧痛——不是融合带来的痛,是某种更深层的共鸣，像两个失散多年的灵魂，隔着时空相认。
“这就是……我现在融合的东西……”
---
【第二幕:掠夺】
然后——
它们来了。
几个黑影。
从虚空中降临。
巨大的。
恐怖的。
看不清脸。
只能看到轮廓。
但洛羽能感觉到它们身上散发的气息——贪婪、冰冷、还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像在俯视蝼蚁。
它们围住世界之心。
伸出手。
抓。
撕。
扯。
“不……不要……”
洛羽听到了世界之心的声音——不是语言，是某种更原始的意志传递，带着绝望和哀求。
世界之心在挣扎。
在反抗。
光芒炸裂。
把几个黑影震飞。
虚空被撕裂，时空在扭曲，整个世界都在震动——那是世界之心最后的反击。
但它们又扑上来。
更多的黑影出现。
十几个。
几十个。
上百个。
它们疯了。
像饿狼扑向猎物，像强盗瓜分宝藏。
拼命撕扯世界之心。
世界之心的光越来越弱。
越来越暗。
“住手……求你们……住手……”
世界之心还在哀求，声音越来越微弱。
但没有任何黑影理会。
最后——
碎了。
咔嚓——
那一声脆响，像整个宇宙的心脏被捏碎。
炸成无数碎片。
每个黑影都抢到一块。
它们在争夺，在厮杀，在疯狂地抢夺更多碎片——曾经高高在上的“神明”,此刻像一群野狗在争抢腐肉。
然后——
洛羽看清了。
那些黑影的脸。
大天使米迦勒。
战争主宰阿瑞斯。
死亡主宰哈迪斯。
还有其他的。
战神。
魔王。
所有的神明。
全都在。
“原来……”洛羽的声音在颤抖，不是恐惧，是愤怒——一种被欺骗、被愚弄的愤怒。“原来你们这些狗东西……从一开始就是强盗……”
它们抢到碎片后。
吞下去。
身体开始发光。
变得强大。
变得恐怖。
力量在膨胀，法则在凝聚——它们从普通的虚空生物，蜕变成了真正的“神”。
然后——
它们转身。
看向世界。
眼神很冷。
带着贪婪。
带着傲慢。
带着居高临下的蔑视。
“这个世界……现在是我们的了。”
洛羽听到了它们的声音——冰冷的、残酷的、不容置疑的。
“凡人……只配做我们的牲畜。”
画面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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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觉醒】
洛羽猛地睁眼。
视野恢复了。
但不一样了。
整个世界都变了。
他能看到更多东西。
空气中的能量流动——金色的、银色的、暗红色的，无数细小的能量粒子在空气中漂浮，像萤火虫。
石室里的符文脉络——那些刻在地面和墙壁上的符文不再是死物，而是活的，在缓慢呼吸，在吸收周围的能量。
天使身上的圣光本质——那不是什么神圣之力，只是从世界之心碎片中窃取的能量，经过伪装和美化,本质上和小偷没区别。
还有——
莱恩体内的生命之火。
很微弱。
但很顽强。
像一盏在暴风雨中摇曳的灯,随时会熄灭,但始终不肯倒下。
“莱恩……”洛羽低声说,声音嘶哑。
洛羽低头。
看自己的手。
皮肤还在裂。
但裂纹里不再是血。
是光。
金色的。
流动的。
像液态的太阳。
他握了握拳。
力量。
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涌动——不是dNF系统赋予的技能,是更本质的东西,是世界本源的力量,是创世时留下的原初之力。
“这就是……神明的力量……”洛羽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个冷笑。“不,这是被它们偷走的力量。”
他站起来。
动作很慢。
但每一步都让地面震动。
咚。
咚。
咚。
脚印在石板上烧出焦黑的痕迹。
空气在他周围扭曲,像被高温烧化。
符文阵在颤抖,六根石柱上的古剑在嗡鸣,像在欢呼,又像在哀悼。
天使在后退。
脸色惨白。
翅膀都在抖。
“你……你已经……”他声音在颤,眼神里全是恐惧。“你已经不是人了……你……你是怪物……”
洛羽没说话。
只是抬头。
看着他。
眼睛。
变了。
瞳孔变成金色。
纯粹的金。
没有黑。
没有白。
只有金。
像两团压缩的恒星。
在燃烧。
但那金色深处,还有别的东西在涌动——暗红色的,扭曲的,像某种古老的恶意在苏醒。
天使倒吸一口冷气。
然后转身就跑。
翅膀扇动。
圣光炸裂。
想飞。
但——
洛羽抬手。
只是抬手。
“定。”
他轻声说,声音很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是法则之力,是世界本源的命令。
天使定在空中。
动不了。
像被无形的手抓住。
连翅膀都僵硬了,圣光在体表疯狂闪烁,但无法挣脱。
“什么……”天使瞳孔骤缩,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掌握法则之力……你只是低阶神启者……”
洛羽握拳。
空中传来咔嚓声。
天使的圣光护盾。
碎了。
像玻璃。
碎成无数光点。
在空中飘散。
然后是第二层护盾。
第三层。
第四层。
天使身上一共七层防护,全部在三秒内崩碎。
天使惨叫。
“啊——”
声音凄厉。
血从七窍溢出,翅膀上的羽毛大片大片脱落,像下雪。
洛羽一拉。
天使倒飞回来。
砸在地上。
轰——
石板炸裂。
碎石飞溅。
砸出一个人形深坑,深坑边缘还在冒烟。
洛羽走过去。
一脚踩在天使胸口。
咔嚓。
肋骨断了。
不是一根,是一片——至少七八根肋骨同时断裂,骨刺刺穿内脏。
天使吐血。
眼神惊恐。
“求……求你……”他声音在颤,带着哭腔。“别杀我……我……我只是奉命行事……我也不想……”
洛羽低头。
盯着他。
嘴角勾起。
笑了。
但那不是笑。
是更冷的东西。
扭曲的。
疯狂的。
“奉命行事?”他的声音变了。不是他原本的声音。是更低沉的。更沙哑的。像两种声音叠加在一起。“那些被你们烧死的孩子,那些被你们钉在十字架上的凡人,他们求饶的时候,你们可曾手下留情?”
天使不说话了。
脸色惨白。
“我……我……”
“闭嘴。”洛羽打断他,声音冰冷得可怕。“你的命,我暂时留着。”
他顿了顿。
眼神变得玩味。
“我要你看着。”
“看着我。”
“把你们这些狗东西。”
“一个个。”
“全都踩碎。”
话音刚落。
洛羽转身。
看向剩下的圣殿骑士。
三十多个。
全都愣在原地。
手里的剑在抖。
没人敢动。
有几个年轻的骑士,裤裆已经湿了,尿液顺着铠甲缝隙往下滴,在地上汇成小滩。
洛羽咧嘴。
“来吧。”
声音很轻。
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让我看看,你们这些所谓的神之战士,到底有几斤几两。”
---
【第四幕:屠杀】
然后——
他动了。
身影消失。
下一秒。
出现在最近的骑士面前。
一拳。
轰——
骑士倒飞。
铠甲炸裂。
胸口凹陷。
血喷出来。
连带着碎裂的内脏一起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血弧。
砸在墙上。
滑下来。
不动了。
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明显断了。
洛羽转身。
又是一拳。
又一个骑士飞出去。
这次更惨——整个人被轰成两截,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开飞出,内脏洒了一地。
再一拳。
再一个。
他在屠杀。
单方面的屠杀。
每一拳都能轰碎铠甲。
打断骨头。
震碎内脏。
有些骑士试图反抗,挥剑砍向洛羽——但剑还没碰到他,就在半空中融化了,变成铁水,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怪……怪物……”
“他是恶魔！”
“快跑！”
骑士们开始逃。
往通道跑。
但没用。
洛羽比他们快。
快得像瞬移。
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一声惨叫和一具尸体倒下。
一个。
两个。
三个。
四个。
不到十秒。
十个骑士倒下。
地面已经被血染红,像铺了一层猩红的地毯。
剩下的跪了。
“饶命！”
“求求你！”
“我们也是被迫的！”
“我们有家人！有孩子！”
洛羽停下。
盯着他们。
眼神很冷。
没有一丝波动。
“被迫的?”他的声音在笑。但笑得很冷。“那些被你们杀死的凡人。”
“那些被你们烧死的孩子。”
“那些被你们钉在十字架上的反抗者。”
“他们也是被迫的吗?”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冷。
“他们也有家人。也有孩子。”
“但你们可曾手下留情?”
骑士们不说话了。
脸色惨白。
有人在哭,有人在颤抖,有人已经吓得瘫软在地。
洛羽抬手。
金色的光。
从掌心凝聚。
变成长矛。
和天使的圣光长矛一模一样。
但更亮。
更恐怖。
矛尖凝聚着恐怖的能量波动,空间都被压得扭曲。
“去死吧。”
长矛射出。
贯穿第一个骑士。
然后是第二个。
第三个。
第四个。
一串。
全都钉在墙上。
长矛穿透他们的身体,钉进石壁,深度超过一米。
血顺着墙壁往下流。
汇成一滩。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和烧焦的味道,还有濒死者的哀嚎。
---
【第五幕:失控边缘】
莱恩站在旁边。
看着这一切。
脸色惨白。
手里的剑在抖。
“洛羽……”他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恐惧,还有一丝心痛。“你……你还是你吗?”
他看着洛羽的背影——那个曾经嬉皮笑脸、总爱开玩笑的同伴,此刻像变了一个人,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杀意。
洛羽转头。
看向他。
眼神空洞。
像不认识。
金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只有冰冷和漠然。
莱恩心里咯噔一下。
“洛羽！”他吼道。声音都破了,带着绝望。“醒醒！是我！莱恩！你的搭档！”
“我们一起从荒芜之境逃出来的！”
“我们一起对抗过圣殿骑士！”
“你说过要推翻这个世界的！”
“你说过要让神明也尝尝被踩在脚下的滋味！”
洛羽没反应。
只是盯着他。
然后——
抬手。
金色的光凝聚。
变成长矛。
对准莱恩。
莱恩瞳孔骤缩。
“你……”
长矛射出。
莱恩想躲。
但来不及。
太快了。
他闭上眼。
等死。
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和洛羽初遇时的戒备,并肩作战时的默契,深夜交谈时的信任……
“对不起……洛羽……”他在心里说。“我没能把你拉回来……”
但——
没有。
疼痛没有来。
莱恩睁眼。
长矛停在他面前。
距离喉咙只有一厘米。
矛尖散发的热量,烧焦了他的胡须,皮肤都被烫红了。
洛羽站在那里。
浑身都在抖。
金色的光在闪烁。
一明一暗。
像在挣扎。
他的脸在扭曲,表情在变化——一会儿冰冷,一会儿痛苦,像两个意识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莱……恩……”他的声音很艰难。每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撕裂般的痛苦。“跑……”
莱恩愣住。
“什么?”
“跑啊！”洛羽吼道。声音嘶哑得可怕,带着绝望。“老子……控制不住了……”
“它……它在吞噬我的意识……”
“快跑……别让我……别让我杀了你……”
话音刚落。
他捂着头。
跪下。
惨叫。
“啊——”
声音凄厉。
在石室里回荡。
比之前那些骑士的惨叫还要凄厉,还要绝望。
金色的光从身体里炸出。
像火山爆发。
光芒冲击波扩散。
掀飞周围的一切。
石柱在震动,裂纹蔓延。
地面在龟裂,碎石飞溅。
六把古剑在嗡鸣,像在哀悼,又像在警告。
莱恩被震飞。
撞在墙上。
吐血。
肋骨断了至少三根,内脏移位,剧痛让他几乎晕厥。
他挣扎着爬起来。
看向洛羽。
洛羽还在跪着。
浑身都在抽搐。
皮肤上的裂纹越来越多。
光芒越来越亮。
裂纹已经爬满全身,像瓷器,随时会碎。
背后——
有东西在浮现。
暗影。
扭曲的暗影。
在蠕动。
在膨胀。
像某种古老的生物在破茧而出。
最后——
变成翅膀。
巨大的翅膀。
不是天使那种洁白的羽毛翅膀。
是暗影凝聚的。
狰狞的。
恐怖的。
像恶魔。
翅膀展开,遮天蔽日,整个石室都被阴影笼罩。
翅膀边缘燃烧着暗红色的火焰,滴落的火星落在地上,烧出一个个焦黑的坑洞。
莱恩瞳孔骤缩。
“这……”
他想起了古老的传说——关于世界诞生之初,关于那些被神明封印的古老恶魔,关于复仇者的诅咒……
洛羽抬头。
眼睛完全变了。
金色消失了。
变成猩红。
纯粹的猩红。
像两团燃烧的血。
但那猩红深处,还有一丝挣扎——那是洛羽的意识,在拼命抵抗。
他咧嘴。
笑了。
但那不是洛羽的笑。
是更疯狂的。
更扭曲的。
“有意思。”他的声音变了。不是之前那种低沉沙哑。是更阴冷的。带着一丝玩味,还有一丝残酷。“这具身体……竟然能承受世界之心……”
“而且……”声音顿了顿,带着惊讶。“竟然还在反抗我……有趣……真有趣……”
莱恩心里一沉。
“你是谁?”他咬牙问,握紧符文剑。
“我?”那个声音笑了。笑得很冷,带着嘲讽。“我是这个世界最初的意志。”
“我是被神明撕碎的真理。”
“我是被背叛、被掠夺、被遗忘的……”
他顿了顿。
眼神变得更冷。
“复仇。”
话音刚落。
洛羽站起来。
背后的暗影翅膀展开。
遮天蔽日。
整个石室都被阴影笼罩。
空气温度骤降,寒冷刺骨,呼出的气都变成白雾。
莱恩咬牙。
拔出符文剑。
剑身亮起淡绿色的光——那是埃尔文庇护所特有的古符文力量,是他最后的底牌。
“洛羽！”他吼道,声音里全是决绝。“我知道你还在里面！”
“你听得到我说话！”
“你不是一个人！”
“我们还有艾丽娅！还有圣者同盟！还有那么多等着你去拯救的凡人！”
“你说过要推翻这个世界的！”
“你说过要让神明付出代价的！”
“你不能就这样被吞噬！”
“醒来！洛羽！”
“给老子醒来！”
声音在石室里回荡。
一遍又一遍。
洛羽——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那个意志——停下了。
猩红色的眼睛盯着莱恩。
沉默。
很长的沉默。
然后——
“吵死了。”
暗影翅膀一挥。
轰——
莱恩被震飞。
撞穿石壁。
飞出石室。
消失在黑暗中。
“莱恩！”
一个声音响起。
不是那个冰冷的复仇意志。
是洛羽。
真正的洛羽。
他的声音很虚弱,但很清晰。
“草……你这狗东西……给老子……滚出去……”
猩红色的眼睛闪烁了一下。
金色重新浮现。
两种颜色在瞳孔里交织、碰撞、争夺。
“有意思……”复仇意志的声音响起,带着惊讶。“你竟然还能反抗……凡人的意志……竟然能强到这种程度……”
“少废话！”洛羽的声音吼道。“这是老子的身体！”
“老子说了算！”
“你给老子……滚！”
金色的光芒突然爆发。
从胸口炸开。
像一轮小太阳。
猩红色被压制了。
退回眼睛深处。
洛羽重新掌控了身体。
他跪在地上。
大口喘气。
汗水混合着血液,顺着脸颊往下滴。
“草……”他骂了一句,声音嘶哑。“差点就完了……”
他抬头。
看向莱恩消失的方向。
眼神里全是担忧。
“莱恩……你别死啊……”
石室外。
莱恩躺在碎石堆里。
浑身是血。
但还活着。
他艰难地爬起来。
看向石室。
金色的光芒还在闪烁。
但猩红色消失了。
“洛羽……”他低声说,嘴角勾起一个虚弱的笑容。“你赢了……”
然后——
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