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时间，余音一回到休息室就被顾长歌抓住。
事实证明这是绝对正确的，如果晚了哪怕一秒，她攥紧的拳头就要打到了谢顾脸上。
赵烬城深呼吸一口气，还沉浸在刚刚骂余音的那句话，还有她的回答中。
“能不能听我指挥，对面的战术很好理解的我几乎能预测到他们的下一个动作。”
李熙夜被他们刚刚的激烈争吵和变形的操作，还有自己想直接卖掉辅助装出Ad装打输出的想法折磨得神经衰弱。
贾茉在一边抱住谢顾，她刚刚差点就要倒在台上了。
只有宋虚檐在看着自己的双手，眯起眼睛想着刚刚的场景。
他抬头看了一眼分崩离析的大家，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
后期对面的雪球滚起来之后，宋虚檐几乎在每次团战都被盯得死死的，总是第一个蒸发的。
这次比赛也是打出了他有史以来的最低评分。
他抬头看了一眼顾长歌，才发现顾长歌在控制住谢顾的同时，眼睛也在冰冷地看着他。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顾长歌知道宋虚檐不喜欢打配合，喜欢单走。
但刚刚的对局就证明了，他这个脆皮射手如果得不到保护打不出属于自己的伤害，还不如让技术不如他但相对懂配合的贾茉上台替他。
顾长歌看了他很久，最后主动移开了视线。
“比赛赢不了。”
他在心里为这次的比赛写下判决。
他想得确实没错。
余音上台的时候憋了一肚子火，打得极其激进，总是被对面抓住破绽。
李熙夜的指挥根本就没有人在听，他可以预判到对面每个人的下一步会大致怎么走，但没办法预测就在身边的队友下一秒会打出什么奇葩操作。
宋虚檐还是习惯性地单走，总是被对面一齐钻出来的人抓单，有时候可能可以换掉一两个，但在对面绝对的经济碾压下，他这个射手根本没办法打出自己应该有的输出。
双c的全面崩盘就注定了这把的必输局面。
“这边看见咱们的老朋友们打得非常痛快，很久没有碰到这样的碾压局了吧。”
“是，烬秩序这边的状态已经完全乱掉了。”
“好，打到水晶面前了，还要虐泉吗？”
“快推吧。”
“好的，让我们恭喜咱们的老朋友，赢下十六进八的首轮赛事。”
“咱们的新朋友也不要太气馁，明年还有机会。”
谢顾在对面打到水晶之前就已经开始闪回和不断流眼泪。
“不要吵了...”
忽然有人轻轻摘下了她的耳机，把耳塞塞进她的耳朵里。
“好了。”
贾茉把手撑到她的面前，做出手势。
“我们回去。”
在回程的路上，是很难得的长时间沉默。
大概是自诩天才的他们第一次被如此惨烈地碾压。
余音的脾气伴随着水晶碎裂一起蔫了下去。
顾长歌什么也没说，只是拍拍赵烬城的肩膀，让他坐下。
赵烬城知道他们可能赢不了，但没想到最后连bo3都没打满。
他的脑子反复播放着自家水晶爆炸的画面，一刻也没停下。
谢顾好像在贾茉怀里睡着了，又或者是没眼看自己第二把的操作，把眼睛闭上了。
宋虚檐看着窗外，现在已经是冬天，他往玻璃上哈一口气，在雾气上画出游戏地图。
“回去复盘，再去吃饭。”
良久，还是顾长歌说出了离开赛场的第一句话。
没有人回应他。
到达他们的训练室，等大家全部坐在椅子上时，顾长歌拿起白板笔，只在白板上写了几个字。
“我们”和“他们”
“我们不说为什么会输，先聊我们如果solo，能不能赢过对面？”
“我没问题。”
难得沉默了一路的宋虚檐第一个举手。
“我可以。”
赵烬城在这次比赛里算是发挥得特别好的了。
“我觉得我也行，他们不就是抱团才把我抓爆的吗？”
余音不服气地握拳往墙上狠狠捶了一下，把自己的关节打出了血。
“啧...手不要了，不打了是不是？”
许知处看见她这样第一次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医药箱。
“爪子伸一下。”
“谢顾为什么不举手？”
顾长歌看了一眼还缩在贾茉怀里的她。
“我打不过。”
“不要妄自菲薄，你打得过，你还能带着贾茉上前九十六。”
顾长歌说着，等着他们自己反省，发现问题。
“配合问题。”
李熙夜疲倦地开口，今天是他打这个游戏以来最无力的一天。
“下次...算了...”
“我累了教练，先回去了。”
顾长歌没说什么，默认了他的提前离席。
“我的问题，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谢顾忽然又开始流眼泪，嘴里说出的话破碎到不能组成完整的一句话。
“我带她回去一趟。”
贾茉抱起她，在门口朝顾长歌说了这句话，轻飘飘地把门关上。
余音沉默地被处理着手部的新鲜伤口，就连酒精的刺激都没办法唤醒她的精神。
顾长歌叹口气，把大家都放了回去。
半夜，完全睡不着的赵烬城在床上翻来覆去，忽然意识到宋虚檐是不是还没回来。
他披件衣服，走到了训练室里。
训练室里没有开灯，也没有开暖气。
宋虚檐穿着他的薄款睡衣，坐在自己的电脑前，看着自己今天的表现。
他听见了门外的动静和脚步声，但没有选择回头。
“怎么不开暖气，衣服也不好好穿。”
赵烬城的嗓音很沙哑。
“冷有时候可以保证头脑清醒。”
宋虚檐淡淡地说了一句，眼睛紧盯着电脑屏幕的比赛回放，看着自己一次次被对面gank。
“队长。”
这还是赵烬城第一次听见宋虚檐这么认真地叫他。
“如果你在，我们可以反打。”
他安静把他们这边的面板放大，指着自己薄薄的血量和抗性说着。
“我有自信可以打出一换三。”
赵烬城只是沉默。
他又不是不知道宋虚檐的实力，最开始的那个试水局他就算是边叠房子边打，也打出了其他人很难打出的战绩。
“我知道。”
良久他说了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
赵烬城找了一把椅子，坐在他身边，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分了他一点，跟他一起复盘。
“队长，你说我之前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总是那样逗谢顾？”
“我不知道，你可能得自己去问她吧。”
赵烬城其实也不知道谢顾的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会让她变成一听其他人干扰就会失误的样子。
“也是。”
宋虚檐自嘲地笑笑，给贾茉发去语音邀请。
“喂，干什么狗东西？”
对面似乎在阳台，有很大的风声。
“帮我跟谢顾说声对不起吧，之前总是那样干扰她玩游戏。”
他的态度很诚恳。
贾茉沉默了一会，似乎是点了根烟。
“...她睡着了，我好不容易哄好的。”
“我明天带她回来，你这个狗东西，自己，好好跟她道歉。”
“我没有权利替她原谅你。”
“行。”
宋虚檐笑笑，挂断了电话。
“咱们继续吧，队长。”
“我还挺想继续打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