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立马转头告状：“砚卿你可来了！谢木头他欺负人！刚才演完戏就翻脸怼我，还说平时在心里骂我更难听！”
谢临洲放下茶杯，没辩解，只淡淡看了苏砚卿一眼，眼底那点藏着的笑意还没散。
苏砚卿忍着笑，走上前把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好了好了，别吵了。厨房刚说午饭备好了，还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我来喊你们过去。”
沈聿一听见“红烧肉”，气顿时消了大半，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算他运气好！看在红烧肉的面子上，本少爷暂时不跟他计较！”
说罢率先往外走，还不忘回头瞪谢临洲一眼。
沈筠无奈地摇摇头，起身对谢临洲和苏砚卿道：“走吧，别让他等急了。”
三人刚踏进饭厅，就被桌上的香气勾住了脚步。
瓷盘里的红烧肉油亮红润，颤巍巍地裹着酱汁，旁边那盘豆腐更惹眼，裹满红彤彤的辣油，麻椒的鲜麻混着豆瓣酱的酱香直往鼻尖钻，热气一飘，连空气里都浸着勾人的滋味。
沈聿凑过去闻了闻，眼睛一亮：“哟，今儿还有麻婆豆腐？厨师这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
谢临洲坐下后，目光落在那盘裹满红油的豆腐上——油花泛着亮，还裹着细碎肉末，忍不住好奇夹了一筷子。
刚触到舌尖，麻辣的鲜劲就裹着豆香直冲味蕾，他没防备地轻轻吸了口气，却舍不得吐，慢慢嚼着咽下去，放下筷子时眼里多了点惊艳，点头道：“味道真不错。”
沈聿本就等着看他反应，见状立马凑过来逗他：“怎么样？谢木头，这‘麻婆豆腐’够味吧？辣得过瘾不？”
谢临洲抬眼，认真思索了片刻，忽然皱着眉问：“味道是很好。只是……为何要叫‘麻婆’？是一位脸上有麻子的婆婆发明的吗？这样命名，是否会……对那位婆婆有些不敬？”
话一出口，满桌瞬间寂静。
下一秒，沈聿最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手里的筷子都差点掉在桌上：
“哈哈哈哈谢木头！你这脑子是被辣糊涂了吧？麻婆豆腐跟麻子有啥关系啊！亏你还能想出这茬！”
苏砚卿也笑得捂住了嘴，连一直温和的沈筠都撑不住，捂着嘴咳嗽起来，眼角还带着笑。
谢临洲看着眼前笑作一团的三人，再低头看看那盘红亮亮的豆腐，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闹了笑话，耳尖悄悄泛红。
他无奈地垂下眼，嘴角弯了弯，像只不小心闯了祸、又有点手足无措的小猫，笨拙又无辜。
沈筠缓过劲来，拿起茶杯递给他，温声解释：“小满，你别听阿聿瞎笑。‘麻婆’在这里只是个称谓，未必真指容貌。”
“听说早年发明这菜的婆婆，街坊邻里都叫她‘陈麻婆’，是因她夫家姓陈，又做得一手好豆腐，大家顺口这么叫，菜名也就传下来了，并无不敬之意。”
谢临洲接过茶杯，抿了两口，将嘴里的辣味压下去些，才轻声开口：“原来如此，是我想岔了。我自小就被松井带到樱花国，在那边待了太多年，龙国这些寻常的文化讲究，反倒生疏了……”
苏砚卿闻言，安慰道：“你平时心思都在别的事上，对这些家常吃食的来历不熟悉也正常。不过这麻婆豆腐，辣得够劲，倒挺合我胃口。”她说着，又夹了一筷子，细细嚼着。
沈聿见谢临洲不自在，故意凑过去，夹了一大勺豆腐递到他碗里：“来来来，谢木头，多吃点！既然觉得味道好，就别管啥名儿了，吃饱才是正经事！下次再吃别的，本少爷还能给你当‘菜名解说员’！”
谢临洲看着碗里堆着的豆腐，没推辞，慢慢夹起吃了。
只是辣意再次涌上来，他眉头微蹙，却没再吸凉气，只默默又喝了口温水。那副明明怕辣却硬撑的样子，落在沈聿眼里，又引来了一阵笑。
苏砚卿怕谢临洲尴尬，赶紧转了话题：“对了，下午陈师傅让人来报，说第一批金属已经炼出来了，成色比预想的还好，要不要明天去旧厂看看？”
沈筠点头：“得去看看。阿聿，你明天跟我一起去，顺便把炼好的金属清点清楚，好安排送去地下兵工厂。”
“好嘞！”沈聿一口应下，又看向谢临洲，“谢木头，你去不去？正好让你看看，那些‘废料’咋变成宝贝的！”
谢临洲抬眼，想了想道：“我明天要去见养父松井，怕是去不了。不过我会让人把松井那边的动静，及时递信给你们。”
“行吧，”沈聿也不勉强，“那你自己注意点，别被小鬼子看出啥破绽。”
谢临洲“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只是低头继续吃饭。只是这一次，他夹豆腐的动作轻了些，显然是记着刚才的辣意。
晚饭过后，沈聿拉着苏砚卿去院子里消食，书房里只剩下沈筠和谢临洲。
沈筠看着谢临洲，轻声道：“松井最近查得紧，你跟他打交道，务必小心。”
谢临洲点头：“我知道。对了，后天松井要去视察江南造船厂，你们那边的废料都转移完了吧？”
“都转移完了，”沈筠道，“多亏你提前递信，不然还真要被他查着。”
谢临洲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应该的。你们把金属尽快送出去，松井那边，我会尽量拖着，不让他太早发现异常。”
沈筠看着他，眼底带着一丝感激：“小满，这段时间，多谢你了。”
谢临洲抬眼，与他对视，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们是盟友，不必言谢。”
说完，他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免得被人撞见。”
沈筠点头，送他到门口。看着谢临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他才转身回了书房。
桌上还放着没看完的账本，他坐下，却没立刻翻看，而是想起了晚饭时谢临洲闹的笑话，嘴角忍不住又弯了弯。
这个总是冷着脸的人，偶尔露出的笨拙，倒让人觉得亲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