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直视文致远：“我相信，没有任何势力会无偿帮助一个失去抵抗能力的文明。与其将希望寄托于虎狼之辈，不如握紧手中的刀剑。请转告那些‘提议’者，我陈浪，和帝都共存亡。”
文致远深深地看了陈浪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便带着随从离开了。但陈浪知道，权力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二十四小时，分秒必争。实验室的方向不断传来好消息和坏消息交织的报告，前线战报如同雪片般飞来，伤亡数字触目惊心。空间站外，爆炸的火光从未停歇。
陈浪站在观测窗前，看着远处帝都星上空那不断闪烁的防御护盾和交织的能量光束。小霜安静地站在他身边，冰蓝色的眼眸中映照着远方的战火。
“爸爸，我们能赢吗？”小霜轻声问。
陈浪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握紧了拳头。创世遗骸碎片传来微弱的暖意，仿佛在回应他的决心。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必须赢。”
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在枪炮轰鸣、伤员哀嚎和实验室不眠不休的灯火中，如同被拉扯的橡皮筋，既漫长又短暂。指挥中心内的气氛如同绷紧的弓弦，每一次通讯器的响起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陈浪几乎没有合眼，一方面要协助首席工程师稳定碎片信息流，另一方面要应对各方势力的试探和前线不断传来的噩耗。
放逐者的进攻一波猛过一波，帝国防线不断后撤，最后一道大型轨道防御堡垒“磐石之心”也岌岌可危。
更糟糕的是，内城的一个主要隔离区终于被变异感染体冲破，瘟疫开始向内城核心区域蔓延，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幸存者中扩散。
赵擎天将军的头发仿佛一夜间全白了，他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指挥台前踱步，喉咙因为不断嘶吼命令而变得沙哑。文致远首相则更多时间待在自己的办公室，与各方人员密谈，气氛微妙。
终于，在时限将至的前一刻，实验室传来了首席工程师激动得几乎变调的声音：“成功了！初步稳定剂合成成功了！”
整个指挥中心瞬间沸腾！绝望中的人们仿佛看到了刺破乌云的第一缕阳光！
陈浪和赵擎天立刻赶往实验室。只见首席工程师眼窝深陷，但精神亢奋，手中拿着几支散发着柔和蓝色光芒的药剂。
“根据程式和碎片信息的引导，我们成功合成了这种纳米稳定剂！它不能根除瘟疫，但能极大延缓纳米机器人的活性和复制速度，阻止其进一步金属化，并为免疫系统争取时间！理论上，只要定期注射，感染者可以维持现状，甚至……有轻微逆转的可能！”
“效果验证了吗？”赵擎天急问。
“刚刚对重度感染的志愿者进行了注射！生命体征稳定，金属化蔓延停止！脑波活动也从混乱趋向平稳！”助理研究员兴奋地汇报。
“立刻扩大生产！优先供应前线士兵和内城隔离区！”赵擎天毫不犹豫地下令。有了稳定剂，至少能稳住内部局势，让士兵们没有后顾之忧地战斗！
希望如同野火般迅速传遍整个空间站和仍有联系的防御节点，低迷的士气为之一振。
然而，就在这来之不易的曙光初现之时，一个极其糟糕的消息从前线传来。
“报告！磐石之心堡垒失守！守军……全军覆没！”通讯兵的声音带着哭腔，“放逐者出动了一种新型巨型单位！代号‘净化者’，它能释放大范围强电磁脉冲，我们的电子设备几乎全部瘫痪！堡垒护盾是被它硬生生撞碎的！”
画面传输过来，只见一艘体积堪比小型月亮的、造型如同十字架般的暗银色巨舰，正缓缓驶过已成废墟的磐石之心堡垒。它所过之处，帝国的战舰如同下饺子般失去动力坠落，堡垒的残骸被它表面延伸出的巨大机械臂轻易抓起、压缩、然后如同丢弃垃圾般抛向宇宙深处。
绝对的武力碾压！
“净化者正在向帝都主星推进！预计十二小时内抵达近地轨道！”侦察部门发出了绝望的预警。
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被巨大的阴影笼罩。稳定剂解决了内患，但外部的利剑已经抵住了喉咙！面对这种级别的敌人，现有的帝国舰队如同纸糊一般！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连一向强硬的赵擎天也露出了茫然和无力的神色。
文致远再次出现，这一次，他身后跟着两名身穿黑色长袍、气息阴冷的人。正是天地银行清算派的代表！
“赵将军，陈元帅，局势已经很清楚。”文致远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帝都已经守不住了。清算派的使者愿意提供庇护，协助我们撤离部分精英和重要技术资料，为文明保留火种。条件是……交出创世遗骸碎片，以及……冰裔。”
图穷匕见！
清算派终于趁此机会，露出了他们的獠牙。他们不是来救援的，是来趁火打劫的！
赵擎天勃然大怒：“放屁！老子就是战死，也绝不向这些藏头露尾的家伙摇尾乞怜！”
那两名清算派使者面无表情，其中一人用冰冷的语气说道：“选择权在你们。是带着无谓的骄傲一同毁灭，还是做出明智的选择，延续文明。我们的舰队就在外围等候，时间不多。”
所有的压力，瞬间都集中到了陈浪身上。
碎片和小霜，是交出它们换取虚无缥缈的“生路”，还是坚守到底，迎接几乎注定的毁灭？
陈浪看着屏幕上那势不可挡的“净化者”，又看向身旁眼神坚定、毫无畏惧的小霜，最后目光落在手中那块依旧散发着苍茫气息的碎片上。
他忽然想起第七席留下的警告，想起放逐者对“污染”的执念，想起天地银行内部的纷争。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
也许还有第三条路。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赵擎天、文致远，以及那两名清算派使者，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帝都，不会放弃。碎片和小霜，更不会交出。至于那只‘净化者’……”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或许，我们可以让它，去会会别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