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浪被那名技术人员带回了房间，整个人还处于一种懵懂和难以置信的状态。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但更大的谜团笼罩了下来。
总行最高理事会，为什么会突然保他？
回到那间熟悉的、却处处透着无形禁锢的房间，陈浪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前一秒还在审判官冰冷指控和强制管制的威胁下如履薄冰，后一秒却因为一个来自最高理事会的、莫名其妙指令而暂时脱险。
山魈立刻迎了上来，眼神急切。陈浪对他简单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示意暂时没事，但情况复杂。山魈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
小霜似乎感受到陈浪情绪的剧烈波动，抬起头，冰蓝色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疑惑。陈浪走过去，用力抱了抱她，低声道：“没事了，丫头，暂时没事了…” 小霜似懂非懂，但能感觉到陈浪的放松，也伸出小手拍了拍他的背。
陈浪坐在床边，脑子乱成一团浆糊。最高理事会…那是天地银行真正的权力核心，由几位最古老、最神秘的股东组成，平时根本不会理会具体事务，更别说直接干预某个客户的案件了。古老约定？他搜肠刮肚，也想不起自已或者父母辈跟这种层次的存在有过什么交集。
唯一的可能…难道是源初之血？或者是…小霜那特殊力量的来源？可小霜跟总行又能有什么关系？
他想得头都疼了，依旧毫无头绪。但这种被未知力量操控、命运悬于他人之手的感觉，让他极其不舒服。比起明确的威胁，这种突如其来的“庇护”反而更让人心生不安。
接下来的两天，前哨站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惩戒庭的守卫依旧存在，监控也并未放松，但那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确实减轻了不少。亚诺审判官没有再亲自来找他，只是偶尔会通过墨菲传达一些需要核实细节的、关于之前战斗的问题，语气也公事公办了许多。
医疗继续进行。陈浪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已经可以自由活动，甚至能进行一些简单的能量感应和调动练习，虽然经脉依旧空旷，但至少看到了恢复实力的希望。郑芊花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但生命体征越来越平稳，灵魂波动也趋于缓和，似乎正在深层意识中进行着自我修复。
小霜则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要么摆弄那颗珠子，要么看着窗外巡航的银色战舰发呆。她对那些战舰似乎很好奇，但依旧不喜欢外面那些白甲守卫。
墨菲特派员来的次数多了些。他有时是来送一些总行那边传来的、关于虚空生物和裂隙分析的非涉密资料（或许是亚诺的指示，或许是他自已的决定），有时则是以检查天王卡状态为名，过来转一圈。
陈浪能感觉到，墨菲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依旧保持着程序化的礼貌和距离，但眼神中那种纯粹的、冰冷的审视减少了一些，多了几分探究和…或许是同情？
在一次例行检查后，墨菲收拾仪器时，状似无意地低声说了一句：“总行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理事会的指令，打破了很多人的计划。” 说完，他便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陈浪心中荡开层层涟漪。总行内部有斗争？亚诺审判官代表的是其中一方？而理事会保下他，可能是出于另一方的利益？或者，真的是因为某个他所不知道的“古老约定”？
信息太少，迷雾重重。
第三天下午，一直昏迷的郑芊花，终于出现了苏醒的迹象。
她的手指先是轻微地动了一下，然后睫毛颤抖，喉咙里发出极其微弱的、干涩的呻吟声。
“花花？”陈浪立刻凑到床边，紧张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医疗兵也迅速上前检查。
郑芊花的眼睛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眼神涣散而迷茫，适应了好一会儿光线，才缓缓聚焦。她看到陈浪，嘴唇翕动了几下，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老…板…？”
“是我！你感觉怎么样？”陈浪连忙握住她冰凉的手，输入一丝微弱的能量过去。
“…疼…浑身都疼…”郑芊花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极大的虚弱感，“…我们在哪？…安全了吗？”
“安全了，暂时安全了。我们在一个前哨站里。”陈浪安抚道，“你别多想，好好休息，你伤得很重。”
郑芊花似乎想点头，但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她涣散的目光缓缓扫过房间，看到了旁边的医疗设备，看到了窗外若隐若现的银色战舰轮廓，也看到了站在床边、好奇地看着她的小霜。
当她看到小霜时，目光似乎停顿了一下，涣散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波动，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某种深层的忌惮。但她很快又闭上了眼睛，似乎仅仅是保持清醒就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虚空…门…”她极其艰难地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再次陷入了昏睡之中，但这次更像是深度恢复中的睡眠，而不是之前的昏迷。
虽然只是短暂的苏醒和几个模糊的词语，却让陈浪心情沉重。郑芊花显然对之前的遭遇有着深刻的记忆，尤其是那扇门和虚空的力量。
就在这时，房间的通讯器响了起来，是山魈。
“老板，”山魈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紧张，“我们之前派出去追踪那个求救信号的小队…失去联系了。最后传回的信号位置，就在惩戒庭侦察艇前往的区域附近。而且…刚刚惩戒庭的舰队有异常调动，两艘秩序之光朝着那个方向加速驶去了！”
陈浪的心猛地一沉。
幸存者，侦察艇，失去联系的小队，异常调动的舰队…还有郑芊花刚刚苏醒时提到的“虚空”和“门”…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迦楼罗禁区深处那个尚未完全关闭的噩梦之地。
惩戒庭…到底想在那里做什么？他们想从幸存者口中得到什么？或者…想掩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