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入口的晨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杂草在风里簌簌作响，将废弃隧道的轮廓衬得愈发幽深。灵机正蹲在车旁检查电磁屏蔽器，战术手电的光柱扫过设备接口，确认线路无误后，抬头对林辰说：“伪信号源已经稳定，暗阁的眼线应该会被引去树林，我们最多还有十分钟时间进入密道，再晚天亮了容易暴露。”
叶清鸢抱着罗盘站在一旁，指尖轻轻按在盘面 —— 刚才苏晓发来的微信照片还在林辰的手机里，那张书店雨景图里，多肉叶片上的水珠被画得晶莹剔透，此刻想起来，竟和罗盘上微弱跳动的光点有几分相似。她余光瞥见林辰靠在车门上，指尖反复摩挲手机屏幕，屏幕早已暗下去，却还停留在苏晓那句 “等你回来呀” 的对话框里。
“还有十分钟……” 林辰低声重复了一遍，突然转身对灵机说，“你车里有没有备用的纸笔？普通的就行，不要太显眼。”
灵机愣了一下，从背包侧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速写本和一支黑色水笔 —— 这是他用来画设备草图的，封面已经磨出毛边，纸页也带着淡淡的机油味。“你要这个干嘛？马上要进密道了，难道还能写生？”
林辰接过速写本，翻开空白页，笔尖悬在纸上顿了顿，却没有立刻落下。晨雾里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桂花香，让他想起去年秋天，苏晓抱着素描本蹲在书店门口，也是这样握着笔，对着满院的桂花发呆，最后画出来的图里，连落在书页上的花瓣都带着暖意。那时他还笑她 “画得比真的还香”，苏晓却认真地说：“陈凡哥哥，画画就是把想记住的东西留下来呀。”
“对，留下来。” 林辰低声自语，笔尖终于落在纸上，先画了一道倾斜的屋檐 —— 那是书店的招牌，“林记古籍” 四个字他特意写得歪歪扭扭，像苏晓平时的字迹；接着在对面画了个小小的杂货铺，柜台后隐约能看到个扎围裙的身影，是张婶；巷子里加了辆靠在墙边的自行车，车筐里放着半袋油条，是王叔每天早上都会买的那种。
他没画雾，也没画风，只在纸页下方画了几处浅浅的水痕 —— 那是雨巷刚晴时，石板路上没干的积水，倒映着屋檐的影子。灵机和叶清鸢没有打扰他，只是默默站在一旁，看着笔尖在纸上快速移动，原本空白的纸页，渐渐被江城的晨光填满。
“你这画得…… 还挺像那么回事。” 灵机凑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说，“就是这油条画得太圆了，王叔买的油条都是细长的。”
林辰嘴角弯了弯，没说话，翻到速写本的背面，提笔写下字：“苏晓，谢谢你的素描，我一切都好。京都的巷子比江城宽，却没有书店门口的多肉好看。等我回来，给你讲京都的故事 —— 当然，是有趣的部分，比如哪条街的糖炒栗子最甜，哪座桥的月亮最圆。陈凡。”
写字时，他刻意放慢了速度，每个字都写得格外工整。写到 “糖炒栗子” 时，突然想起苏晓去年冬天在书店门口，捧着热乎乎的栗子，非要塞给他一颗，说 “甜的东西能让人开心”。那时他还不知道，原来真的会有人把 “开心” 这样简单的愿望，藏在一颗栗子里，也藏在一张素描里。
“得找个人把这个寄出去。” 林辰把速写本和笔收好，抬头看向远处 —— 外围成员小宇正守在路口，手里握着对讲机，警惕地观察着树林方向。他走过去，将速写本递过去，压低声音说：“你现在开车回江城，把这个寄到江城大学的中文系，收件人写苏晓。记住，不要写寄件地址，信封上只写‘陈凡’两个字，用普通的牛皮纸信封，别用快递，去邮局寄平信，越普通越好。”
小宇接过速写本，指尖碰到纸页时，能感觉到上面还残留着林辰的体温。他知道苏晓是谁 —— 之前在据点整理物资时，见过林辰把苏晓送的素描小心翼翼地放进信封，也听过张婶打电话来问 “陈凡啥时候回来看我们”。“林殿主，你放心，我一定送到，不会出岔子。” 小宇把速写本放进内袋，拉上拉链，“那你们进密道…… 自己多小心，我寄完信就去祖地帮刘总盯着，有情况随时汇报。”
林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多说什么。看着小宇的车消失在晨雾里，他才转身回到密道入口，将手机关机塞进背包 —— 手机里还存着苏晓的雨景图，和他刚画的素描放在一起，像是把江城的半条巷子，都装进了这个小小的背包里。
“该走了。” 叶清鸢递给他一副防毒面具，眼神里带着理解，“你画的那幅图，苏晓肯定会很喜欢。她那么在意你，知道你平安，一定会放心的。”
林辰接过面具，指尖碰到冰凉的塑料时，突然想起刚才写字时，笔尖划过纸页的触感。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 这双手握过匕首，也握过古籍，此刻却因为一幅简单的素描，还残留着淡淡的紧张。原来守护真的会让人变得胆小，怕自己的一句话让别人担心，怕自己的一个举动，会打破那份小心翼翼的平静。
灵机已经打开了密道入口的铁门，铁锈摩擦的声音在晨雾里格外刺耳。他扛着设备率先走进去，回头对林辰和叶清鸢说：“里面有点潮，地面可能滑，跟着我的脚印走，别踩错地方，我之前标记了陷阱的位置。”
林辰最后看了一眼江城的方向，晨雾已经开始散去，远处隐约能看到第一缕阳光，正透过云层照在书店的方向。他握紧背包里的素描本，像是握住了那片小小的雨巷，也握住了苏晓眼里的期待。“走吧。” 他对叶清鸢说，声音比刚才坚定了些，“等我们找到钥匙，查清真相，就能回去了。”
密道里一片漆黑，只有灵机的战术手电在前方亮起一道光柱，脚步声在通道里回荡，带着空旷的回响。叶清鸢的罗盘偶尔会轻微颤动，提示前方有地脉波动，却再也没有刚才那样，让他想起苏晓画里的水珠。林辰走在中间，手按在腰间的龙渊匕上，指尖却还残留着握笔的触感 —— 那支带着机油味的水笔，那张画满江城晨光的纸页，成了他在黑暗密道里，最温暖的支撑。
而此刻的江城大学，苏晓刚上完早自习，正抱着书本往宿舍走。传达室的大爷叫住她，递过来一个牛皮纸信封：“苏晓同学，你的信，没有寄件地址，就写了个‘陈凡’。”
苏晓愣了一下，接过信封时，指尖能感觉到里面硬邦邦的，像是夹了东西。她快步跑回宿舍，坐在书桌前，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 —— 里面掉出来的，是那个磨边的速写本页面，画着她最熟悉的雨巷。
“呀！” 苏晓忍不住叫出声，手指轻轻拂过画里的书店招牌，眼泪突然掉在纸页上，晕开了一小片墨迹。她赶紧用纸巾擦干净，翻到背面看到那句 “给你讲京都的故事” 时，又忍不住笑了，把画纸贴在胸口，拿起手机给张婶发微信：“张婶张婶！陈凡哥哥给我寄画了！他说一切都好，还会给我讲京都的糖炒栗子呢！”
张婶正在杂货店整理腊肉，看到微信后，笑着给王叔和李姨看：“你看这孩子，出去办事还想着给晓晓寄画，肯定没事，我们就放心吧。” 王叔拿着手机，反复看了好几遍画里的自行车，说：“这画得真像，等他回来，我还买油条给他吃。” 李姨则翻出针线筐，说要再给林辰缝个平安符，等他回来亲自给他。
阳光透过宿舍的窗户，照在苏晓手里的画纸上，画里的雨巷像是活了过来，连石板路上的水痕都闪着光。苏晓把画纸夹在自己的素描本里，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然后拿出笔，在旁边画了一颗小小的糖炒栗子 —— 她想，等陈凡哥哥回来，一定要把这颗 “栗子” 给他看，告诉他，她也把想记住的东西，都留下来了。
而远在京都密道里的林辰，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江城的方向。叶清鸢注意到他的动作，轻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 林辰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只是觉得，我们一定能回去。”
灵机在前方喊了一声：“前面就是渗水段了，大家小心脚下，罗盘有反应吗？有没有发现陷阱？”
叶清鸢低头看了看罗盘，指针突然指向密道深处，光点比刚才亮了几分：“有反应，前面五十米处，不仅有金属陷阱，还有…… 微弱的龙脉气息，可能离地字匙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