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最后一声闷响，被厚重的青铜门彻底隔绝。
黑暗，重新笼罩了世界。
只剩下几人的喘息声，在狭长的甬道里回荡。
“死透了吗？”
萧峰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声音有些发涩。
“应该是死透了。”
顾云峥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调整着呼吸。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断剑。
“那个老疯子，把自己和那座地宫绑在了一起。断龙石落下，大罗神仙也出不来。”
楚玄辰没有说话。
他只是紧紧握着顾云峥的手，力道大得惊人。
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走吧。”
片刻后，他开口了。
声音虽然虚弱，却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坚定。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甬道并不长，是一条倾斜向上的逃生密道。
这是前朝皇室为自己留下的最后生门，却成了大夏帝后的求生之路。
约莫走了两刻钟。
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那是久违的阳光。
“出来了！”
众人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
拨开厚重的藤蔓，清新的空气瞬间灌入肺腑。
这里是一处隐秘的山谷，四面环山，人迹罕至。
“陛下！娘娘！”
刚一露面，早已埋伏在四周的黑衣暗卫便如幽灵般现身。
领头的正是天机阁的副阁主，影子。
见到楚玄辰满身是血，影子脸色大变，单膝跪地。
“属下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起来。”
楚玄辰摆了摆手，神色漠然。
“外面的情况如何？”
“回禀陛下。”
影子迅速起身，语速极快。
“皇陵入口处的无相门余孽已被我军包围。但他们负隅顽抗，叫嚣着要等门主归来，重整乾坤。”
“重整乾坤？”
楚玄辰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寒芒。
“他们的门主，已经去地狱重整乾坤了。”
他转过身，看向那幽深的洞口。
那是前朝最后的痕迹。
也是无数野心家的坟墓。
“影子听令。”
“属下在！”
“调集所有火药，将这处出口，以及皇陵的所有入口。”
“全部炸毁。”
“彻底封死。”
顾云峥闻言，微微挑眉。
“你要把这里填平？”
“留着它，只会是个祸害。”
楚玄辰的声音很冷，不带一丝感情。
“前朝的梦已经做了两百年，该醒了。”
“只要这个地方还在，就会有无数像周正阳这样的疯子，做着复辟的春秋大梦。”
“与其让他们惦记，不如让他们彻底死心。”
“我要让世人知道。”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
“这世上，再无前朝宝藏。”
“只有大夏的江山。”
“是！”
影子领命而去，没有丝毫犹豫。
“那……抓到的那些俘虏怎么办？”
萧峰挠了挠头，插了一句嘴。
“外头还有几百号无相门的徒子徒孙呢，都捆着呢。”
“俘虏？”
楚玄辰转过头，看着萧峰。
那眼神，让这位江湖草莽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萧帮主，你觉得他们是人吗？”
“啊？”
萧峰愣住了。
“他们被周正阳用药物控制，脑子里只有杀戮和复辟。”
顾云峥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擦去脸上的血迹，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
“他们不是战士，是兵器。是随时会反噬的疯狗。”
“没错。”
楚玄辰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龙袍。
即使满身狼狈，那一身帝王威仪却丝毫不减。
“疯狗，是养不熟的。”
“留着他们，只会给百姓带来无尽的灾难。”
“斩草，就要除根。”
他抬起手，做了一个下切的手势。
动作干净利落。
“杀。”
“一个不留。”
“全杀了？！”
萧峰瞪大了眼睛，似乎被这道命令的血腥程度给惊到了。
“那可是几百条人命啊！”
“那是几百个隐患。”
楚玄辰的目光越过山谷，投向远方。
那里是大夏的万里河山，是无数渴望安定的黎民百姓。
“朕是大夏的皇帝，朕要对天下的百姓负责。”
“仁慈，是对良民的。”
“对这群乱臣贼子讲仁慈，就是对天下人的残忍。”
“动手吧。”
“是！”
暗卫们领命而去，杀气腾腾。
山谷外，很快便传来了一阵阵惨叫声。
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只有风中，多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顾云峥走到楚玄辰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她看着这个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曾几何时，他还是那个温润如玉、需要在她羽翼下寻求庇护的病弱王爷。
而现在。
他已经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帝王。
杀伐果断，冷酷无情。
却又让人无比安心。
“觉得我狠吗？”
楚玄辰忽然开口，声音有些低沉。
他没有回头，手却下意识地去寻找顾云峥的手。
直到十指相扣，他紧绷的身体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不狠。”
顾云峥摇了摇头，反手握紧了他。
“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许会觉得你残忍。”
“但现在……”
她想起了这一路走来的腥风血雨，想起了那些因为无相门而家破人亡的百姓。
“我觉得你做得对。”
“有些脓包，必须挤干净才能好。”
“有些毒瘤，必须剜掉才能活。”
“既然要做，就做得彻底一点。”
“永绝后患。”
“轰隆——！”
一声巨响，打破了山谷的宁静。
火药引爆了。
巨大的山石滚落，将那处隐秘的洞口彻底掩埋。
烟尘腾空而起，遮蔽了半边天空。
连同那个腐朽的旧时代，一起埋葬在了历史的尘埃里。
“结束了。”
楚玄辰看着那漫天的烟尘，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是啊，结束了。”
顾云峥微微一笑。
“我们回家吧。”
“好。”
楚玄辰转过身，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回家。”
“回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