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伏诛禁军倒戈。
昭明帝独自一人站在那空旷的金銮殿上。
看着底下那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的“叛军”和那，一个个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子民”。
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与无力感！
他知道。
自己大势已去。
再做任何无谓的挣扎，都只是自取其辱。
他缓缓地走下龙椅。
那曾经挺拔的身姿此刻却显得如此佝偻与萧瑟。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那，冰冷的龙案前，提起那仿佛有千斤重的狼毫笔。
亲自写下了一份沾满了屈辱与不甘的退位诏书。
“朕输了。”
他将那份，足以，颠覆整个大夏王朝的诏书递给了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好外甥女”。
“但是”
他的声音沙哑又干涩。
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无奈。
“在朕彻底离开这里之前。”
“朕还有一个……”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
“最后的请求。”
顾云-峥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一夜之间就苍老了三十岁的“前皇帝”。
那张一直都冰冷如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你想见我？”
她挑了挑眉。
“嗯。”
昭明帝点了点头。
他看着她那双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丹凤眼。
那双曾经让他，充满了忌惮与杀意的眼睛。
此刻却只剩下一片彻骨的平静与坦然。
“朕，只想知道”
他缓缓地，开了口。
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朕到底输在了哪里？”
“哈哈哈！”
顾云峥闻言笑了。
笑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冰冷与嘲讽！
“陛下”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
“您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吗？”
“朕……”
“您输就输在”
顾云-峥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嗜血的弧度。
“太自以为是了。”
“您总以为，所有的人都是您手里的棋子。”
“都该任由您随意摆布。”
“您总以为您，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棋手。”
“可您忘了。”
“棋子”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气！
“也会有，自己的思想！”
“也会有自己的野心！”
“更会……”
她的声音陡然转厉！
“反噬！”
“呵呵……呵呵呵……”
昭明帝闻言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好！”
“好啊！”
“好一个‘反噬’！”
“朕真是小看你了！”
他缓缓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那张平日里总是充满了威严与肃杀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浓浓的疲惫与无奈！
“罢了罢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既然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那朕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
“也是时候该退位让贤了。”
他缓缓地转过身。
看着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脸“玩味”地站在一旁的七儿子楚玄辰。
“老七啊”
他的声音沙哑又干涩。
“这把龙椅从今天起就是你的了。”
“你可得好好地坐稳了，别像你父皇我一样。”
“到最后落得个晚节不保的凄惨下场啊。”
“父皇言重了。”
楚玄辰缓缓地走了出来。
他对着那个仿佛一夜之间就苍老了十岁的父亲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儿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负，父皇所托。”
他这番话说得是何等的“孝顺”也是何等的“虚伪”。
“好了。”
顾云-峥，看着眼前这出充满了“父慈子孝”的“禅让”大戏。
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该说的都说完了。”
“该演的也演完了。”
“您二位……”
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是不是该给我这个‘大功臣’一个交代了？”
“你！”
“怎么？”顾云-峥看着那个还在跟自己装模作样的楚玄辰笑了“殿下是准备过河拆桥了？”
“还是说……”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您也想尝一尝‘飞鸟尽良弓藏’的滋味？”
瀛台湖心亭。
曾经帝王最爱的赏景之地。
如今却成了，他最后的囚笼。
“你来了。”
昭明帝看着那个正缓步朝着自己走过来的青衣少女。
那双浑浊的、充满了死气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嗯。”
顾云-峥点了点头。
她与他相对而坐。
一壶清酒两盏残杯。
仿佛他们不是生死相向的仇人，而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故人。
“你知道吗？”
昭明帝缓缓地开了口。
声音沙哑又干涩。
“朕，这一生最羡慕的人就是你。”
“哦？”
“朕也想像你一样。”
“活得那么真实。”
“那么肆意。”
“想笑就笑。”
“想哭就哭。”
“想杀人就杀人。”
“而朕呢？”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尽的悲凉。
“朕从坐上这把龙椅的那一天起。”
“就再也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了。”
“朕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寒芒！
“权力和这来之不易的万里江山！”
昭明帝声泪俱下地讲述着自己这一生是如何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一步一步爬上这至高无上的龙椅又是如何为了，保住这来之不易的江山而变得多疑猜忌，冷血无情。
最后他哭了。哭得像个孩子。
“朕错了……”
他看着顾云-峥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喃喃自语道。
“朕真的错了”
面对昭明帝那充满了无尽悔恨的“临终忏悔”顾云-峥笑了。
笑得冰冷，又残忍。
“陛下”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
“您没有错。”
“哦？”
“您，只是”
顾云峥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嗜血的弧度。
“太贪心了。”
“贪心？”
“没错。”
顾云-峥点了点头。
“您既想要这稳固的江山。”
“又想要那所谓的‘父子情深’‘君臣和睦’。”
“可您忘了。”
“这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好事？”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这个道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精光！
“您比我更懂吧？”
“我，您输就输在”
顾云峥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您不该”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
“动了不该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