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升到枝头。
官烈去河边冲了个凉,赤着上身躺在床上。
屋内的油灯已经熄灭,屋内一片漆黑。
他看着上方漆黑的屋顶,眼底一片清明。
不自觉想起今日见到的那一幕。
院中只有她一个人的衣服,甚至连年迈妇人的衣服都不曾看见。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再想她。
可越是这般想着,脑海中的画影越发清晰,甚至还能回忆起当初触碰到她脚踝的触感。
滑腻温热,甚至跟他粗糙的手完全相反。
若是用力触碰,怕是会被攥红……
“啧。”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身体热意滚烫,将枕头底下的东西掏出来。
盯着那东西看了几秒。
像是妥协了一般,盖在脸上。
月亮偏移,从云的遮掩下露出。
皎洁的月光从窗户洒落,一点点映亮床上的人影。
没有被被子遮盖的脸颊上露出一抹翠绿的颜色。
清浅的芳香气从荷包上逸散出,不同于皂荚的苦涩清香,是一种说不上来诱人的气息。
“呼——”
“呼——”
被子下胸口起伏的速度越发快,呼出的气息越发灼热。
血液在翻滚,直直朝着一个地方奔去。
让他本就清明的眼神越发清明。
“啧!”
官烈一把掀开被子,抓着放在脸上的荷包握在手中。
胡乱地抓了把头发,坐在床沿呼吸紊乱,一双黑眸在夜色下格外幽深。
他低头看了眼那个荷包。
抓起放在一旁的衣服大步朝外走。
“汪汪汪——”
趴在狗窝里的大黄听见动静,瞬间钻了出来。
看见他拉开大门朝外走,连忙跟上去。
“汪汪!”
以往官烈半夜出门,是为了处理外面突然“上门”的家伙。
大黄每次都会过去帮忙。
眼看着官烈冲进河里。
它一个蹬腿,起跳蹦入河中。
“噗通——”
水花溅起,它呲着一口牙,喉咙发出呜呜的吼叫,四条腿扑腾着想要去咬水中的坏家伙。
“大黄!”
官烈将脸颊上的水渍拂开,沉声朝它喊:“回家去!”
“汪!”
看到水中没有可恶的家伙。
大黄游上岸,撅着屁股甩了甩身上的水,冲他叫了声。
官烈却没有理会它的疑惑,背过身去。
“你回去看家。”
大黄:“汪!”
有人一夜没睡好,有人一觉睡到天亮。
一觉醒来。
商酒洗漱好,去了厨房看了眼昨天被她腌上的猪肉。
有一些被她昨天炒了,剩下的一些她想做成肉干。
还能保存时日久一些。
看着外面的天色。
她将几块肉串起来,找了个通风好的地方挂着,前面用着衣服遮挡。
刚做完这些。
门外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官烈依旧戴着帽子,远远站着没有靠近。
商酒余光看见,抬起眸。
两人视线对视上的那一瞬间,官烈目光看向她身后依旧安静的屋子,朝她点头。
商酒洗手的动作顿了下,放下水瓢。
手指不自觉摩挲了下袖口的布料。
水渍将那片布料氤氲湿。
她抿着唇,推开院子的小门,朝他走近。
但依旧保持着两米的距离。
“你怎么来了?”
官烈视线落向她还带着水渍的手指,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摩挲了下。
从怀里掏出一张软布包裹的东西,
“我看到你放在竹筐里的钱,今天我把钱还回来。”
商酒后退了一步没有接下,
“你昨天给了我那么多猪肉,我应该给你些钱。”
“而且上次在山上,我真的没有帮太多的忙,你不用你如此感谢。”
官烈视线看着她退远的身体,脸色紧绷着,缓慢放下了手。
“既然你不收下这些钱,那就留着这两只兔子。”
他拿起放在一侧的竹篓递过去。
抓着竹篓的手青筋鼓起。
两只灰毛兔子还在里面动着。
商酒眼眸瞪大,连连摆手:“真不用真不用。”
“是你的相公不让你收下?”
对方看着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问这么一句莫名的话,但还是下意识摇了下头。
官烈眼神晦暗了一瞬,没有再说话。
他将装着兔子的竹篓重新放在地上,
“既然不是他拒绝,那你收下。”
“这兔子就放在这里,不要的话你直接扔了就行。”
说完,直接转身就走。
“欸——”
“你等等!”
商酒朝他喊着,拎起竹篓要追上去。
男人脚步却格外得快,只是转瞬间便消失了踪影。
商酒擦了下额头的汗,低下头与竹篓里的兔子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
只能无奈先回去。
在她离开后不久。
官烈的身影从树丛中钻出来。
他躲藏着身体,透过树木缝隙看着她将兔子带回家中,在后院的位置围了个围栏专门喂养着这两只兔子。
视线看着她拿着铲子挖土埋下木头。
纤细的手掌握着粗糙的木头,脸颊上浮现出细密的汗水,将额前的发丝浸湿湿哒哒黏在脸上,指腹磨得通红,沾染上泥土。
官烈紧着拳头。
手指握得嘎吱嘎吱作响。
她做这一切的时候,她那个所谓的相公都没有出现。
那个人是死了吗?
竟然让她干这些脏活累活。
他偏了下身体,透过半开的窗户缝隙,看到了床尾的方向。
被子还铺在床上,隐隐能看见一个人躺在那的痕迹。
咔嚓——
支撑着身体的树干被他用力折断。
天都这般亮了还不起身,甚至还有闲心躺在床上。
这种男人怎么能配她!
商酒听到一声脆响下意识抬起头看过去。
一个模糊的身影晃过。
她眯了下眼,再次看过去时那里空空荡荡,只有一片树林。
心中疑惑。
怕是小鸟飞过发出的声音。
将最后一根棍子埋上,简易的围栏完工。
商酒缓缓呼出一口气,拉过一旁的竹篓,将里面的兔子抱出来,放进围栏中。
下意识看了一眼兔子的性别。
倒是正好。
一公一母。
怕是过不了多久,这院子就有很多兔子。
她擦了下额头的汗,走进屋内。
看着床上堆叠在一起的被褥,一件件拿出来抖开晾晒。
另一边。
官烈从商酒家中离开,直接回了山上。
脸上阴翳的表情看得大黄都歪了下头。
“汪!”
他蹦跶着前爪下意识叫了声。
官烈依旧低着头没说话,目光看着院子中一摞一摞的木头,拿起斧子。
咔咔咔——
只是一会的功夫,所有的木头都被他剁成一块一块。
身上汗水沾湿了他的衣服。
他直接将上半身的衣服脱了下来。
阳光落下,身上蜜色的肌肤上还带着汗珠,脖颈处青筋明显,随着呼吸胸口一起一伏。
官烈半眯着眸,任由额头上的汗水流下。
汗水顺着鼻梁落下,滑在唇瓣被他用手被抹开。
他垂下头,视线落在当初受伤的地方。
那处已经结痂,长出新的血肉。
“汪——”
大黄看着它一直盯着那一处,一只耳朵立起来,翘着尾巴冲向屋内。
一会儿叼出一块长长的布条出来。
目标直冲官烈。
“汪!”
它扒拉着他的腿,在官烈看过来时放下布条。
它还记得当初他受伤时就是用这个布条围住的,现在看着那处肯定是想用这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