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桂宫,明光殿内。
赵统和赵广并肩而行,两人皆身着直裾袍,腰佩长剑,一副翩翩文士打扮。
在他们身后,夏侯娇一手牵着一个小男孩,正低头细语什么,英气的脸上满是柔和的笑容。
这个两个小男孩,是赵统的长子赵承,以及赵广和塞兰的儿子赵融。
当初他在长安完婚以后,没过多久夏侯娇就怀上了。
夏侯娇自幼习武,体魄强健,加上二十多岁的年龄,顺顺利利的就生下了孩子。
赵统给自己的长子取名‘承’,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他能继承自己打下的这份家业。
世家门阀别人能做得,我赵家也能做得,封建社会么,总不能学王莽吧。
“莫要东张西望。”赵统看了一眼,前方垂手侍立的宫人侍卫,低声提醒一旁的赵广。
东征大军各部已陆续开拔,他因需调度后续兵马,暂留长安,遂被刘禅召入宫中参加家宴。
凉州幅员辽阔,居延距离长安,约2000里以上;武威距离长安,约1400里;而魏延驻守的陇右,距离长安不过900里。
这中间还要考虑道路、天气的情况,一来一回动辄数月。
所幸凉州这次出动的都是骑兵,就连后面的辅兵也都是策马而行,行军速度相当之快。
“咳咳。”
赵广闻言立马收回四下打量的目光,咳漱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桂宫曾是武帝藏娇贮艳的温柔乡,因为不是什么军事要地,又不住什么重要的人物,一直都保存的很好,甚至每朝每代都有加以修缮。
大汉光复长安以后,刘禅就将这里赐给了太子刘璿居住。
后面大张皇后担心刘璿年纪太小不安全,便搬来同住,刘禅一看老婆儿子都住这里了,干脆也住这里了。
赵广在成都待过,也去过西域各国的王城,更亲眼见证姑臧新城的兴建。
特别是姑臧新城,有军事区,有政务区,有商业区,所有房屋建的那叫一个错落有致,屋舍井然,既有大汉的宏伟大气,也有西方建筑的异域风情。
可是和这北宫桂殿一比,那就啥都不是了,跟乡下百姓进了天宫一样。
方知何为天家宫阙,竟一时失了神!
其内殿宇重重,殿梁廊柱皆以香木制成,嵌以明珠宝玉,极尽奢华。
空气中还不时传来,一股清甜而慵懒的熏香,让人如痴如醉。
还有那些身着汉服、步步生莲的宫娥女官们,一个个云鬓花颜,体态凹凸有致,或捧着金盘玉盏袅袅而行,或执着孔雀羽扇侍立殿角,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中原女子特有的优雅与从容。
凉州也有美女,比如那些各族的胡姬,一个个热情似火,身材爆炸,充满了塞外女子的野性。
可当野性美遇到了含蓄而精致的美,草原陆地巡洋舰遇到了光华内敛的温润羊脂美玉,异域腔调嗓门遇到了清脆悦耳的低语浅笑,那就什么都不是了,后者更挠他的心弦。
“赵将军,你们可算到了,陛下都等的着急了!”一行人刚刚走到一处宫殿门口,黄皓就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
看到两人身后的赵承,更是献殷勤的凑了上去,谁知道刚走两步,就被夏侯娇给挡住了。
他尴尬的看了一眼对方,旋即谄媚道:“拜见公主!小侯爷长的可真快,都这般高了……”
由于救驾之功,刘禅对他是愈发的信任。从小黄门一路高升,如今已经是黄门令,也就是宦官的总管。
除了负责皇帝的生活起居,同时负责守卫宫廷门户,权势日盛。
“有劳黄常侍。”
赵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在黄皓的带领下,很快就来到了内殿中。
“拜见陛下、娘娘、太子殿下!”
“伯渊、仲阔,你们可算来了!”
刘禅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准备行礼的赵统,就往座位上拉,一点不像个皇帝。
几人一番见礼之后,赵统就发现刘禅的神色有些不对。
怎么说呢,整个人特别的没精神,好像天天晚上通宵一样,严重的失眠,两个斗大的鱼泡眼。
“陛下,可是为内库空虚忧心?不必忧烦,凉州尚有结余,末将即刻安排人送来就是!”
赵统可是知道,这两年客栈、凉州商会分给大张皇后的份子钱,大部分都被刘禅补贴给诸葛亮了。
这让赵统非常的感叹,刘禅别管他能力咋样,待相父却是一片赤诚。
“朕无事,只是好久没有和伯渊在一起了,今日定要喝个痛快!”刘禅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说一半就岔开了话题。
“无事就好!”
赵统也没有多想,以为对方是担心这次东征的事,晚上没睡好而已。
几人碰盏畅饮,说着年少时的趣事,赵统则是给他们讲凉州的风土人情。
当说到西域信奉的浮屠教,讲究今生来世、因果报应的时候,刘禅突然好奇了起来。
“伯渊,这人当真有转世?这世间……真有地狱?”
他的目光紧盯着赵统,身子不自觉地蜷缩,好像被什么可怕的想法吓到。
赵统朗声大笑:“陛下,此乃宗教宣传,蛊惑人心的那一套罢了!子曰不语怪力乱神,不必当真!”
这个世界有神是肯定的,不然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脑子里还有个系统。
不过鬼就不一定真的有了,他在战场杀人无算,连个阴风也没感受到。
“伯渊,不可大意!”刘禅突然正襟危坐,脸上满是认真之色。
“陛下,这……”
赵统脑子有些转不过弯,不知道刘禅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还是妾身来说吧!”将门虎女出身的大张皇后,见刘禅吞吞吐吐的,忍不住开口。
“伯渊,自从半年前开始,未央宫内总是传来厮杀之声,时有刀光剑影。”
“然这些异象,其他人皆听不到,唯有陛下能见着能听见。”
“初时以为宫中有秽物,请谯大夫来看过,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陛下为此寝食难安,日渐消瘦。”
未央宫可是有几百年历史了,里面死的人不计其数,若说有鬼,倒也不足为奇。
赵统沉吟道:“可曾问过丞相?”
诸葛亮通晓天文地理,借东风驱鬼神,有神鬼莫测之能。
三国如果说谁能抓鬼,诸葛亮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
“相父整日忙于政事,朕不忍再相扰,请杨长史来看过,只言是朕忧劳过度所致!”刘禅摇头苦笑。
杨仪作为诸葛亮的老基友,如果真得有鬼神的话,肯定能看出一二来。
“既如此,统明白了!陛下不用当心,关伯父,张伯父一生征战无数,乃是世之虎将也!可命人将他们的画像,置于大门之上,一些宵小之辈必不敢在侵扰!”
赵统心下了然,猜测刘禅是上次遇刺被吓到了,心里有了阴影,不过这事不好点破。
刘禅闻言大喜,关羽张飞一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是绝对的神煞之人,什么样的小鬼敢靠近他们,不怕再挨上一刀一矛么?
不过这些还不够,他感觉还可以再完美一点。“妙也!可再将赵叔的画像悬于朕榻前,看谁敢近朕三尺之内!”
“善,臣再命人取来先父所用之龙胆枪,立于寝殿之中,必能神鬼辟易!”
赵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刘禅的建议。
不过是挂个画像么,更何况关羽、张飞只能站门口守着,自己老爹可是在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