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七年(229年),八月
汉军兵锋所指,贵霜王波调最终屈服,授予鹰将军伊存全权议和之权。
经过半个多月的磋商,大汉和贵霜双方共同签订盟约。
1、由大汉皇帝册封贵霜帝国皇帝为大月氏王,颁发印绶。
2、贵霜定期遣使到长安朝贡,汉朝回赠赏赐。
3、汉朝设西域都护府(拥有在贵霜驻军的权利),同时协调诸国,征调兵力,抵御外敌或平定叛乱。
4、双方签订贸易协定,以后只要是挂着凉州旗号的商队,除了驿站的合理收费,贵霜一律不得征收商税;同时贵霜必须维护好商路的建设。
5、大月氏需送王子到长安为质,以示忠诚。
除此之外,十数支贵霜商队满载金银珍宝,悄无声息地送入汉军大营,此乃不言而喻的“赔款”,只不过没有出现在盟约里面。
帕米尔城守府,华灯初上,气氛微妙。
赵统大马金刀的坐在最上首,一身银白色战甲,烛光映照下,不像将军更像王子。
左侧,汉军诸将(张嶷、石苞、马秉等)与联军首领昂然而坐,目光锐利;右侧,以总督伊存为首的贵霜将领、大臣,虽强作镇定,眉宇间难掩颓唐与恭顺。
赵统已经决定了,近期就会返回凉州,需提前将事情都布置好,所以举办今日的宴会。
“侯爷,吾等已仿制马镫、高鞍,然与匈奴狼骑交锋,仍难匹敌。彼等甲胄、战马皆不如我,何以一触即溃?”一名贵霜将领终于按捺不住困惑,起身抚胸行礼,语气带着不甘与求知。
贵霜人拿到马上三件套也有一些时日了,自然打造了一部分出来。
可是他们发现,自己仍然不是匈奴骑兵的对手,哪怕他们的盔甲更好,战马更健壮,可是一交手就会放羊。
“装备不是必胜的原因,人才是!”赵统淡淡的说道。
经过数百年的养尊处优,贵霜人早已没有了,当初大月氏王的头骨被匈奴人拿去做酒爵时的勇猛了。
赵统的话,直刺贵霜诸人心底,令不少人面色赧然。
“谢侯爷教诲。未知朝廷将委哪位重臣出任都护?驻军几何?末将等也好早作迎候。”伊存深吸一口气,以新学的汉礼拱手道。
他已经在到处招募汉人幕僚了,教他汉语和汉礼,就是为了学习汉军的强大。
另外,他想拉大汉下水的心思还没有变,他准备买通汉人的都护,让他们带着兵马和波斯人对上。
汉人最是记仇,到时候肯定会出兵攻打萨珊王朝的人。
赵统顿了顿,手指下首:“便是张嶷将军。”众人目光聚焦处,张嶷正据案大啖炙肉,闻言方抹了抹嘴,从容起身对众人拱了拱手。
都护可是秩比二千石,现在凉州根本没有几个人能担任。
敦煌的高翔,资历是够了,可是能力平平,石苞又没有什么功绩,马秉向充肯定不能留下,车修等人就更别说,就只会跟着自己砍人。
目前看来,还是张嶷最适合,他已经熟悉了西域的环境,手下也有了一批班底。
而且他本身就是戊己校尉,担任西域都护也很合理,相当于升职了。
“张将军?原来是张都护!日后西域安宁,全赖都护威德,还望多多提点!”伊存心头一紧,面上却堆满笑容,深深一揖。
这个人他认识,可是在疏勒城下追得他狼狈不堪的煞星,手下骑兵也是极其凶猛。
赵统虽走,留下此人,如同头顶悬着利剑。
“伊存将军客气了!嶷初掌都护之职,尚未统领过十万之众,论统御之能,远不及将军啊。”张嶷抱拳还礼,笑容爽朗却带着疏离。
他内心深处乃是纯粹的皇汉人士,对于这些异族一直都抱有戒心。
“虚礼客套,留待日后。伊存将军,本侯唯有一事相嘱,速速疏通商路直抵大秦!若商道再梗,下次叩关帕米尔城的,便非此一万汉军,亦不会……止步于此城之下!”赵统的声音陡然转冷,目光射向贵霜众人,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弥漫在大殿内。
商税现在就是凉州的根本,他是真得不介意让贵霜人感受下五千白马卫的巅峰威力。
“侯爷明鉴!吾王已严令,凡阻商路、劫商旅者,无论贵贱,立斩不赦,举族为奴!商道畅通,绝无阻碍!”伊存被那如有实质的杀气所慑,单膝重重跪地,声音发颤。
现在贵霜是大汉的属国,他这藩属之臣已经没有资格和赵统平起平坐。
“将军乃俊杰,他日若得便,可至长安或凉州一晤,本侯当设宴,与将军把酒言欢。”赵统神色稍霁,亲自上前扶起伊存,语气转为缓和。
他对伊存的隐忍与能力确有几分欣赏,但欣赏归欣赏,汉家利益不容丝毫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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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大帐,烛火通明,赵统屏退左右,只留张嶷。
“伯岐,西域非你莫属,要再辛苦你一下了!”赵统扶着张嶷,认真的说道。
虽然晚上公布了这件事,不过他还是要当面交待一下,以示郑重。
在这一刻,没有大将军,没有侯爷,乃兄弟托付。
“大将军放心!张嶷在,西域必安!”张嶷心头一热,单膝跪地。
从蜀中一郡都尉到秩比二千石、威震西域的都护,知遇之恩,唯有以命相报。
“贵霜非疏勒、龟兹可比,其国广兵众,心机深沉。我已思定,都护府治所设于疏勒城,进可呼应葱岭,退可倚仗凉州。你麾下精骑,悉数补足五千之数!等我东返之后,你坐镇疏勒,抚定西域诸国为要!贵霜与波斯之纷争,任其厮杀,非旨不得擅动!”赵统用力将他托起,神色却是无比凝重。
“安息(帕提亚)昔为巨擘,今亡于萨珊之手。此新兴之波斯,狼子野心,锐气正盛,万不可小觑。彼等相争,正是我汉家渔利之机。你需如磐石,稳守基业,静观其变。”
他将贵霜和萨珊王朝战斗的事情,和张嶷解释一下。
“末将谨记!”张嶷重重点头。
他手中握有联军指挥之权,西域诸国国王及亲贵子弟又被赵统以“入朝觐见”“学习汉礼”等名目带往长安,只要自身不乱,西域局面当可维持。
“如此,我便安心了。明日大军即拔营东归,你可还有未尽之请?”赵统欣慰颔首。
对于张嶷他还是放心的,在历史上,他多次平定叛乱,同时将越巂郡治理的非常好。
“将军行色如此匆匆,莫非凉州……?”张嶷疑惑的问道。
他可是知道赵统的打算,本来还准备继续西进看看,这次实在有些虎头蛇尾。
“嗯,据探子来报,凉州急报,鲜卑轲比能纠集二十万骑,正鲸吞西部鲜卑诸部,兵锋甚锐!我必须即刻回镇,以防不测!你有什么要求的话,尽快说出来!”赵统点了点头。
这个消息是张就派人送来,主要是赵广他小子,竟然带着白马义从加入这场战斗。
赵统害怕会波及到凉州,必须要严阵以待。
“形势紧迫,末将不敢多留将军。唯求一事……能不能将石仲容留下,此人允文允武,心思缜密,通晓庶务,实为良佐!”张嶷恍然,随即果断请求道。
他一个人在西域,有的时候总是感觉有些忙不过来。
自从认识石苞之后,他马上就被对方的才华所吸引,文能出谋划策,治理地方,武能接他数十招,实乃大才也。
只不过石苞赵统一直带在身边,明显是当心腹培养的,他不知道赵统会不会同意。
“准!仲容确为干才,留于西域,助你理事,正得其宜!”赵统凝视张嶷片刻,果断同意。
石苞虽然是西晋的大司马,可是能力在凉州或者长安,都不是最顶尖的。
但在这龙蛇混杂的西域,他却是佼佼者,留下帮张嶷最是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