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帝力于我何有哉!”
四月的定西堡,虽然大山里的气温还是很低,可是干的热火朝天的人们,有些已经光着膀子在干活。
邓艾通过这一个多月的走访,发现定西堡想要继续扩大,就必须开挖河渠,引水灌溉。
同时,因为定西堡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常年有山洪,泥石流的自然灾害。
有了河渠的帮忙,既能蓄水应对旱季,在山洪、泥石流多发季节,也能减少损失。
所以他利用自己护羌司马的身份,调集了周围数十个定居点的人,展开了一场改造陇西的行动。
只见漫山遍野的山坡上,到处都是在劳动的羌人。
男人们在开挖河道,女人们则是背着背篓,帮忙将石块、泥土运送到指定的地方。
还有些汉人,看到这副繁忙的景象,不由开心的唱起了家乡的歌谣。
邓艾身穿单衣,卷着裤脚,也是在奋力的挖着泥土,一旁的萨仁娜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给他打着下手。
经过多日的相处,萨仁娜对邓艾也没有了恐惧,反而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邓艾直了直有些酸的腰,看到一旁的萨仁娜满额头的大汉,关心的说道:“萨萨萨仁娜,累就休休休休息一一会!”
萨仁娜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邓艾,不过什么都没有说,马上又低头忙起了手中的活。
说实话,她对于汉人杀死了她阿爸,其实倒不怎么恨。
羌人的生活环境十分的艰苦,除了要和恶劣的环境作斗争,时常还要为一点生活资源和别的部落大战。
对于四万他们是不陌生的,甚至有点习惯了。
萨仁娜虽然贵为牦牛部酋长的女儿,可是从记事起,那也是要每天干活的。
每天很早就要起来放羊,还要拿着一个比他还高的箩筐拾牛羊粪,拿回去烧火。
所以她的幼年生活是十分贫苦的,这也养成了她坚毅的性格。
后来阿爸被匈奴人杀了,她那是吓坏了,整天躲在家里。
和邓艾熟悉以后,她也就拿着工具,天天默默跟在后面干活。
至于对方建议她休息,这不是看不起她么,她可是很能干的,能靠自己养活自己。
邓艾见她不言语,也只能苦笑的摇摇头,总不懂去抢她的工具不让她干吧!
到时候传了出去,邓艾见色起意,欺负人家羌女,那一辈子名声都没了。
很快他的主意就被转移了,一匹快马从远处奔来。
“报,邓司马,析支部落的羌人有异动!”
邓艾虽然大搞建设,可是军事方面一点都没有落下。
他将堡内的十屯兵马分成两队,一队参与劳动,另外一队就继续训练,同时防备西羌各部落。
“来的好,我就知道我们这么大张旗鼓行动,对方不可能不动心的!”
邓艾丢下手中的铁锸,一把抓起一旁放着的长枪。
西羌人生产手段单一,除了自己放牧就没有了其他的生活来源。
可是生活中除了食物,还需要盐,茶叶,铁锅,布匹等一大堆的生活必需品。
现在没有商队和他们各部落交易,他们唯一剩下的就是抢。
现在各定居点都在外面劳作,也是防御最薄弱的时候,西羌人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艾!艾!”
看到邓艾拿起自己的武器要走,萨仁娜一脸紧张的喊住了她。
只见她从怀里掏出一块贝壳大小的白石,放到对方手中。
羌人和鲜卑一样,崇尚‘以白为善’,寓意着天神护佑,灾厄退散。
这块白石,是萨仁娜放羊的时候,在大山上发现的,是天神的赐予。
和邓艾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萨仁娜感觉这个汉人十分的友好,不骂她,也不打她。
在看到他拿起武器的时候,她知道他要出去和别的部落大战了。
她不希望邓艾和他阿爸一样,出去了就回不来了,到时候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邓艾握住温润的白石,心中微微一颤,说道:“萨仁娜,等我回来!”
他的手被萨仁娜轻轻拂过,只感觉心中莫名的一动,长这么大还,他还没有碰过女人的手呢!
以前在屯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不起他,认为他有老母拖累,自己还有口吃,话都说不清楚,一辈子都没有希望。
屯田营生活本来就十分艰苦,大家拼尽全力才能活下来,正常人家谁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营内倒是有过女营,可以去里面花钱。
可是邓艾怎么说也是经过读书熏陶的,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简直有辱斯文。
这么一耽搁下来,他也就是三十好几了,邓母常常为这个哀怨。
萨仁娜虽然是羌女,可是长的五官标致,自己也打扮的干干净净。
在这一瞬间,邓艾心中那一根隐藏许久的弦,莫名的震动起来。
说完,他也不等对方说什么,转身就上马离去。
他害怕对方看到他的脸红,到时候别闹出了大笑话。
定西堡以西五十里的地方,一道山岭之上,有一座用石块简单垒起来的小屋。
在小屋的一侧,还有一个用牛羊粪加引火之物堆起来的柴堆,足足有三个之多。
这里就是汉军的前沿哨点了,在陇西一线,至少有数百个这样的哨点。
一旦有敌人入侵就点狼烟,狼烟一束千人左右,狼烟两束五千人,狼烟三束万人以上。
从哨点往西看,灰茫茫一片,夹杂了一些雪白,那是冬季未来得及融化的积雪。
可是向东看,就能看到灰色世界之中,多了一片片的绿色,横七竖八的点缀着。
那是各堡屯耕的青稞,小麦等粮食作物,充满了生的希望。
这个时候有点理解秦始皇了,为什么要修建万里长城,就是为了防备这些游牧部落。
“报邓司马,五十里外出现大量的西羌游骑,是析支部的人!”
“前几日析支部的阿木扎和渠谷部,因草场的争端双方集结大队兵马。”
“可是这几日双方一点动静都没有,析支部甚至东进,恐怕双方已经结盟,来者不善!”
军侯田兴,向邓艾讲述着军情,同时将他的猜测说了出来。
定西堡三大军侯,田兴、麻桑达,铁羌罗,这次正好轮到田兴值守。
“其其其他各各各堡的兵兵兵力集集集结的如何?”邓艾询问道。
在定西堡西边,主要居住着先零羌的析支部和渠谷部,部众超过数万人。
对于西羌之人的入侵,他一直都在做准备。
之前他是准备打几个漂亮仗,快速获取军功。
后来他才发现,所谓的漂亮仗,就是西羌游骑,少者十几骑,多者几十骑。
这数量和中原内地的土匪都不如,报上去他都感觉脸红。
所以他一直对西羌各部示弱,甚至派人给两个部落的首领,送盟誓信物。
表示他不会西进,也希望他们不要东进,大家和平相处。
如今两部使着拙劣的计策,想要给自己来一把狠的,岂不知自己早就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