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芙蕾雅学园终究还是如期开学了。
崭新的教学楼散发着淡淡的建材气息,修复一新的操场上绿意盎然,一切都充满了劫后重生的活力。然而,这份活力似乎并未感染到教室里的某位白发少女。
琪亚娜·卡斯兰娜像一滩融化的史莱姆,整个上半身都毫无形象地瘫在课桌上,银色的长发铺散开,几乎盖住了摊开的课本。她那双平时神采奕奕的蓝色大眼睛此刻半眯着,里面写满了生无可恋,嘴里还发出意义不明的哼哼唧唧。
“琪亚娜……”坐在她旁边的芽衣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笔,轻轻推了推琪亚娜的肩膀,“学校好不容易才修好,我们才能重新坐在这里上课。打起精神来呀。”
芽衣的声音温柔得像春天的风,试图唤醒眼前这只焉掉的“草履虫”。
“芽衣~”琪亚娜拖长了调子,声音有气无力,她把脸在冰凉的桌面上蹭了蹭,试图汲取一点清醒,“你就先放过我吧……我现在感觉,就像是一个已经毕业了、正在享受美好假期的学生,突然被噩梦惊醒,然后发现……自己居然还要被抓回来上课!而且课表还排得满满的!呜……”她抬起头,用那双水汪汪、写满“我好可怜”的大眼睛看着芽衣,试图发动撒娇攻势。
虽然比喻有点夸张,但某种程度上,琪亚娜确实没完全说错。
使用终焉之律者的忆卡,让她被动地、沉浸式地“体验”了另一个宇宙的“琪亚娜·卡斯兰娜”从最初的懵懂少女,历经磨难、痛苦、抉择,最终成长为掌控终焉、肩负起救世之责的战士的完整“记录”。那感觉,就像是在几天之内,高强度地看完了一部以自己为主角、沉浸感爆棚、情感冲击力mAx的超级英雄成长史诗电影。
电影(记忆)结束了,热血和感动还在胸腔里激荡,脑子里还残留着终焉权柄的玄奥感觉,甚至肌肉记忆里还带着点毁天灭地的余韵……结果一睁眼,发现自己正坐在圣芙蕾雅学园基础崩坏能理论课的教室里,讲台上老师正滔滔不绝地讲解着“崩坏能粒子在标准大气压下的惰性表现与基础导引公式”……
这落差,堪比从宇宙星辰直接掉进数学题海!
“琪亚娜同学!”讲台上,戴着眼镜、一丝不苟的物理老师终于忍不住敲了敲黑板,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射向趴在桌上的白发少女,“请回答一下,我刚才提到的,崩坏能惰性状态下的三种常见能量逸散模型分别是什么?”
“啊?”琪亚娜猛地坐直身体,一脸茫然。她刚才满脑子都是另一个自己手持终焉之枪贯穿星辰的画面,哪里记得什么逸散模型?“呃……这个……那个……”她眼神飘忽,求助般地看向芽衣。
芽衣扶额,小声地飞快提示:“……分子热运动逸散、弱场辐射逸散、还有……基态量子隧穿逸散……”(我瞎编的,别信)
琪亚娜如蒙大赦,赶紧鹦鹉学舌:“分、分子热运动!弱场辐射!还有……鸡、鸡什么穿?”她最后一个词没听清,说得含糊不清。
“是基态量子隧穿逸散!”物理老师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度,显然很不满意,“琪亚娜同学!我知道前段时间大家经历了可怕的灾难,但这绝不是上课走神的理由!基础不牢,地动山摇!下次再这样,课后习题加倍!”
“呜……”琪亚娜发出一声悲鸣,再次蔫了下去,像只被霜打了的茄子。
“笨蛋琪亚娜。”坐在琪亚娜另一侧的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吐槽,手指在平板电脑上飞快地滑动,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公式和结构图,“布洛妮娅怀疑,就算没有‘电影’干扰,你也记不住这三种模型。”
“布洛妮娅!连你也!”琪亚娜气鼓鼓地瞪向平静的少女,换来对方一个毫无波动的眼神。
黑希儿单手撑头,一脸无趣地听着课,三人的嘈杂被她果断地无视,白希儿坐姿端正,认真地听着课,偶尔也偷偷看向耍宝的琪亚娜,小声地捂嘴偷笑。
坐在琪亚娜斜后方几排的天幻,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单手托着下巴,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琪亚娜此刻的状态,他多少能理解一些。接受另一个自己的庞大“记录”,尤其还是如此波澜壮阔、情感浓烈的记录,对心神的冲击是巨大的。需要时间去沉淀、去消化,去把那份属于“电影”的力量和记忆,与“现实”中的自己重新整合。
他自己,不也是刚刚经历了从“执念聚合”到“真实新生”的巨大转变吗?适应“真实”的生活,同样需要时间。
“小幻,忆卡的后遗症这么严重吗?”菈菈转过身,悄悄地问道,她有些担心琪亚娜和同样使用了忆卡的几人的情况。
“不用担心,就算是另一个宇宙她们的经历,也不会改变她们的本质,最多因为接受记忆量大了些有些头晕而已。”
天幻向菈菈解释着,实际上,除了初次使用忆卡后有些恍惚外,后续随着忆卡力量的逐步融入,她们使用这份力量只会愈发得心应手。
除了终焉,那个力量有点猛。
实际上打完克诺洛斯后,琪亚娜的忆卡又退回了【忆卡—薪炎之律者】,或许等到下一次的紧急情况,又或者琪亚娜本人达到那个层次时,终焉之律者才会再度出现。
娜娜和梦梦安静地旁听着天幻与菈菈的对话,默默点了点头,她们心中本有和菈菈一样的疑问,现在这个疑问也迎刃而解了。
“总之没事就好!”娜娜心想着,偷偷看向天幻的方向,却又对上天幻的目光,她连忙将头转过,耳朵根瞬间变红。
梦梦看到这一幕,不由捂嘴偷笑,“真是不坦率呢。”在心里,梦梦感慨着娜娜的傲娇属性。
符华听到几人的对话有些疑惑,她微微歪了歪头,视线依次扫过凑在一起小声说话的天幻、菈菈、娜娜、梦梦,又看了一眼前排还在和布洛妮娅进行眼神“交锋”、整个人蔫在桌上的琪亚娜,以及讲台上正在强调“基态量子隧穿逸散对能量屏障稳定性的重要性”的物理老师。
符华:“……?”
她的眼神清晰地传递出几个大字:你们在说什么?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琪亚娜同学如此萎靡不振?为什么你们几个在后面开小会?
她完美的优等生表情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裂痕。班长大人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好几集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