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到了。”
林易暖在商业楼入口处停下脚步,冰凉的大理石地面映出她略显局促的身影。
她微微侧身,右手指向麦当劳明黄色的招牌说道,内心一万个拒绝温沐扬陪她进去,生怕里面那三只会怎样的“口出狂言”!
玻璃门内隐约可见三个熟悉的身影正朝她挥手。
温沐扬挑了挑眉,女孩每个细微的动作让他英挺的眉眼间浮现一丝无奈。
他低头看着眼前恨不得立刻逃开的林易暖,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洪水猛兽了?修长的手指勾着帆布包带子递过去时,他刻意放慢了动作:
“晚些过来接……”
“不用!”
温沐扬话音未落,林易暖已经截断他的话,且毫不犹豫。
她接过包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触电似的缩了缩。商场顶灯的光线洒在她身上,略白的小脸浮现出一点倔强的神色。她实在是不想麻烦他,也不想让人误会,更不想欠他人情……
“你们要准备明天出游的东西,来接你们情合理。”
温沐扬的声音平稳得像是在陈述一个计算公式,微微绷紧的脸泄露了他的坚持。他向前半步,身影笼罩住她娇小的轮廓。
“……”
林易暖下意识的后退半步,一时想不到什么理由拒绝,只能用鞋尖轻碾着,仿佛这样就能碾碎心里那团乱麻。
喉间像堵着棉花,所有拒绝的话都变得绵软无力。他说的是接你们,这个复数称谓让她找不到反驳的立场。
“帮忙拿东西,你可以把我当工具人。”
他忽然又放轻了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妥协。
“……”好吧!林易暖语塞。
“嗯?”
“好。可能没那么早。”
终于还是妥协,林易暖说不清自己是感受,又觉一丝烦闷压在心底,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指缝间溜走。
她在将他推回那条看不见的界限之外,就像小时候没能抓住的氢气球,明明知道会飞走,却还是松了手。
可是她的生活好像有点脱离了她原先的轨迹,让她有点却步。
“嗯。”温沐扬点头表示了解。
“那我先进去了。”
林易暖说完便转身进了麦当劳。
温沐扬站在原地看着她进去,看着朝她的姐妹们挥手,看着她应该是被打趣而故意板着脸作势要打,却在打闹间不自觉地放松了肩膀,看着她和她的姐妹们说笑时的自然……
隔着玻璃,温沐扬依然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她每一个生动的表情,望着她在朋友中鲜活的模样,再想到她刚刚回应他时眼底的抗拒和突如其来的疏离,胸口泛起陌生的滞涩感……
温沐扬皱着眉头,商场空调的冷风掠过脖颈,他下意识摸了摸腕表,想起她最后的眼神像一只警惕的猫,在信任与疏离间反复徘徊,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林易暖……”
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第一次对一个人出现了无力感。
这个时而明媚时而疏远的女孩,就像一本被撕去关键页的书,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阅读时的挫败与期待。
他走出商场,初夏的阳光逐渐炽烈,把他的影子孤零零地印在光洁的地面上,与刚刚两人并肩走着时形成了鲜明对比。
温沐扬在心里喃喃道:
林易暖,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
林易暖进门后抬眼望去,三人挤在靠窗的卡座里,夏棠正举着根薯条朝她挥舞。
她快步走过去,帆布包落在座椅上时发出一点闷响。还没坐稳,三双亮晶晶的眼睛已经齐刷刷盯过来。
“暖暖暖暖暖暖,你和温大神到底发展到哪一步?!”
黎小满已经顾不上跟夏棠抢薯条吃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里写满好奇,每个字都咬得很重,像是怕被周围的喧闹盖过去。
“……”就知道!
林易暖低头去拆一只还未吃的汉堡包装纸,塑料纸的窸窣声恰好能掩饰自己的不确定。
“哪里就发展什么了,”她故意把话说得平淡,“就是普通同学。”
“骗人!”
夏棠突然探过身子,发梢扫过林易暖的手背,痒痒的:
“你们刚才在门口说话的样子,简直像在演偶像剧。”
她对着黎小满学着刚刚温沐扬扶着她的样子,夸张地说:
“他看你的眼神,啧啧!!你知不知你们俩刚刚多像一对热恋的情侣……”
“……”
林易暖的指尖顿住了,就知道她们会八卦,满头黑线的打断:
“没有的事!别乱说。”
徐沫推了下眼睛,镜片在灯光下微微反光,遮住了她探究的眼神,但语气里的疑惑却藏不住:
“暖暖,你不是回家了吗?”
“啊!就是,温沐扬怎么连你住哪里都知道!”
黎小满立刻抓住重点,眼睛亮得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
夏棠突然拍桌,震得餐盘里的薯条跳了跳,声音陡然拔高:
“还说没关系,快!还不速!速!招!来!!!”
林易暖的呼吸滞了滞,她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是因为一场意外的相撞,让他知道了自己的住处吧?
可事实就是这样。
“……这是个意外。”
她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又像是某种微妙的逃避。
她装作不经意地转头看向窗外,玻璃幕墙映出自己模糊的轮廓。而在更远处,那辆白色轿车依然安静地停在树荫下。
其实她知道,在她刚刚走进麦当劳的时候,温沐扬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目光穿过人群,直直地落在她身上,那眼神太过热烈,像沸腾的水,烫得她心尖发颤,却又不敢回头确认。
“就是……”
林易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开口,简短的解释:
“他之前不知道怎么出现在我家附近,我出门的时候,在转角不小心撞到他了。”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所以才知道我住哪儿的吧。”
“哦——”
黎小满拖长了音调,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暧昧的看了林易暖一眼:
“所以~我们的暖暖真的是转角遇到爱?”
“……”
林易暖决定无视她的调侃,低头咬了一口汉堡,生菜的清脆声响在齿间炸开,像是某种无言的抗议。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
夏棠笑嘻嘻地拍了拍她的肩:
“反正明天我们不是要去野餐吗?现在想想该买什么比较重要!”
徐沫也用手肘碰了一下黎小满:
“明天可是期待已久的野餐日呢,现在该认真讨论采购清单啦!”
“对对对!”
黎小满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立刻来了精神,翻开手机备忘录:
“三明治肯定要,还有水果、饮料、零食……”她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野餐工具温学长他们宿舍会准备,正好,我们就不用操心啦~”
“饮料买果汁吧,清爽一点……”
徐沫提议,她抬头看了眼窗外明媚的阳光:
“天气预报说明天高温,果汁应该会更解渴。”
“薯片!薯片!我要薯片!蜂蜜黄油味的!”夏棠举手。
林易暖悄悄松了口气,目光却又不自觉地飘向窗外。
那辆白色轿车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一片空荡荡。她收回视线,低头喝了口可乐,冰凉的液体滑过,还是洗不掉喉间的那抹苦涩感。
她想,是她自己有太多秘密了,不能也不敢被触碰,可为什么压不住心底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哎呀!”黎小满拍了下后脑勺,“差点把最重要的给忘了,我们得先去二楼把泳衣买了。”
她转头看向林易暖:
“暖暖你肯定也没准备泳衣吧?”
正专注扫码给大家点麦旋风的林易暖抬起头,闻言,疑惑地眨了眨眼:
“泳衣?没有。”
“当然啦!”夏棠凑过来附和道,“去海边不穿泳衣怎么尽兴玩水嘛~”
黎小满已经迫不及待地站起身:
“那我们快去吧,速战速决!买完泳衣再去超市采购其他东西……”
林易暖扶额,无奈地晃了晃手机:
“你们的麦旋风不要啦。”
“没关系啦~”夏棠笑嘻嘻地挽住她的手臂,“我们逛完二楼再回来取,去负一层买东西的时候正好可以边走边吃,多完美!”
几个女孩说说笑笑地收拾好东西,便兴冲冲地奔向二楼。边走边讨论着,从泳衣款式到等会还需要买些什么,比如烧烤食材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