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宁在混乱中摸到袖中的香囊——里头装的是她和青鸾一起配制的避毒丸。
她趁人不备捏碎一粒洒在帕子上,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才扶着青鸾的手,远远关注着博尔济吉特氏的一举一动。
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把完脉后跪倒在地,对主位的温僖贵妃道:
“回贵妃娘娘,十爷府上这位侧福晋是服用了落胎药,好在所食不多,胎儿保住了,只是近期侧福晋可能要尽量躺着保胎,不要走动。”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本宫主办的年宴上暗害皇孙!”
这简直是明着打自己脸!温僖贵妃怒气冲冲,脸色难看极了。
十福晋瞬间红了眼眶:“额娘,刚才博尔济吉特妹妹只用了桌上的吃食,还有食盒里取出的益母羹,这羹是周嬷嬷亲手从食盒里取出的,她说中途拿来的时候只碰到了一个丫鬟……”
婉宁说着便抬手便指向了珈宁身边的青鸾:“就是她!”
“十弟妹慎言!”
那拉氏突然喝道,她上前半步,将珈宁和青鸾护在身后。
“我们两桌离的如此之远,如何能碰到你们桌子上的吃食?又如何能经过我府丫鬟旁边,即便是随意攀咬也要讲究证据!”
珈宁心中冷笑,看来堂姐在十阿哥府里过的并不怎么好。
为了除掉怀孕的侧福晋昏招都使出来了,居然敢在年宴动手,这不是明显不给自己婆婆面子么!
要不然就是她在府里不被十阿哥信任,完全接触不了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这才兵行险招。
思及此,珈宁面上露出惊慌之色,顺着那拉氏的话说道:“十福晋何出此言?我们两桌中间隔了四桌,且我随福晋入席后从未离坐……”
她转向贵妃,略显委屈和楚楚可怜:“请贵妃娘娘明鉴。”
温僖贵妃也觉有些牵强,不满地看着既是自己侄女又是儿媳的琬宁:“你可有证据?”
“自然,周嬷嬷亲眼看到珈宁身边的婢女出去的,回来的路上又迎面碰上了,除了她还能有谁?
况且妾身幼年之时失手用鞭子抽过珈宁,她今日能够参加宴席,定然怀恨在心想借此机会报复,看妾身笑话!”
可笑,多年前她施暴的理由今日竟成了诬陷自己的动机,珈宁都无语笑了。
“青鸾只是闻出蝴蝶酥味道不对,去太医院找太医鉴定问询一下。
而周嬷嬷离席之前,大姐身边的贴身丫鬟碧莲就已出去了,按照大姐的逻辑,碧莲不是更有嫌疑?”
十福晋闻言眼神极快地掠过一丝慌张,碧莲扑通一下跪地:“奴婢奉福晋之命取福晋专用的玫瑰露,可……可没有碰过食盒……”
“有趣,你说你没碰食盒。”
珈宁走到博尔济吉特刚坐的桌子前,拿起一块蝴蝶酥看着碧莲淡淡道:“那你为何刚才想悄悄地把这盘蝴蝶酥端走撤掉?”
她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这味道跟我们桌前一致,太医院已验过这里面掺了番红花。”
珈宁把蝴蝶酥递给了负责此事的李太医,李太医看后点了点头。
她又继续道:“刚才十福晋说食盒里是益母羹,那就是益母草熬制的咯?”
李太医再次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
“回秉贵妃娘娘,益母草单用补胎、番红花单用活血益气,但是两者同食会造成孕妇胎气不稳,有流产之兆!”
殿内一时间安静得可怕,博尔济吉特氏在婢女搀扶下坐起,脸色惨白:
“娘娘,妾身入席之时,福晋确实给妾身推荐了蝴蝶酥食用。”
十福晋琬宁踉跄后退:“你不要血口喷人!就算这两者相食也并非立刻见效,再者年宴为额娘所办,我若想害你怎么可能在宴会上?”
太医点点头:“十福晋所说也正是老夫疑惑地地方,按理说这两者混合食用以后,一般也是三日后才会发作。
侧福晋立时就有反应,定是受了其他催化之物的影响。不过也幸好有此影响,否则胎儿不保。”
“可能是麝香。”
珈宁突然出声:“今日入席前,十福晋从我身边走过,我闻到她身上有淡淡地麝香气。”
“容嬷嬷,”温僖贵妃对身边的老嬷嬷道“你亲自带十福晋下去查验。”
十福晋闻言立刻跪在温僖贵妃面前:“额娘,你不要相信她们!儿媳是冤枉的!”
“带你下去查验就是为了证明你的清白。容嬷嬷把她带下去。”
十福晋刚被容嬷嬷带下去,就听到一声着急的大嗓门传来:“博儿,你可有事?”
十阿哥快步闪了进来,一下就把博尔济吉特氏拉进了怀里:“到底是谁要害我们的孩子!查出来爷要把他碎尸万段!”
“给贵妃娘娘请安,给众位母妃请安。”
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也都跟在后面进门一起行礼道。
“起吧,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温僖贵妃头都大了,明明让小太监把十阿哥叫回来就好。这小太监怎么办事的,来这么多阿哥,岂不是前面宴席上所有人都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 ?)
老十把博尔济吉特氏抱坐在软垫上,抬头接话道:
“额娘,八哥、九哥、十四弟不放心跟过来看看,四哥和十三弟是不胜酒力就一起告退过来接女眷了。”
话音刚落,容嬷嬷带着婉宁回来了:
“回主子,十福晋身上的香囊和衣物都没有问题,但她身上确有麝香的味道,应是脂粉的问题。”
脂粉?十福晋闻言一怔,她的亲妹妹琬琰上周来府里拜访,送的礼物就是脂粉,难不成……
“有人要害儿媳,额娘要给儿媳做主啊。”
看到十福晋哭诉,一直在博尔济吉特氏身边静默的丫鬟突然跪下对贵妃道:
“奴婢上周去厨房给侧福晋取药时,隐隐听到碧莲姐姐跟琰福晋低语什么若是男孩,去母留子之类的。”
丫鬟声音有些紧张:“当时没有细想,经历今日一事,奴婢反应过来,我家主子已怀胎近八月,若此时落胎早产……可不就是碧莲姐姐说得去母留子么。”
碧莲吓得瑟缩在地:“没……没有……奴婢没有说过这话……”
十阿哥一把攥住琬宁手腕,青筋暴起:
“毒妇!爷在府里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只要你做好一个嫡福晋,什么都可以依你,可你竟然要害爷的子嗣!”
温僖贵妃眼神幽幽地看着这场闹剧,失望地望着十福晋道:
“本宫记得,琬宁你的嫁妆里有一对太宗爷当年御赐给先祖的墨玉翡翠镯子,如今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