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行动的日子,讨伐风魔龙——或者说,尝试拯救东风之龙特瓦林。尽管白天的训练一切顺利,但夜晚躺在旅店的床上,叶辰却辗转反侧。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可能的战斗场景,对高空的些微本能恐惧,以及对自身失忆谜团的不安,交织在一起,让他难以入眠。索性,他披上外衣,轻轻走出房门,想到外面透透气。
蒙德城的深夜寂静而美丽,月光如水银泻地,洒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试图让夜风冷却自己纷乱的思绪。
就在经过一个僻静的街角,靠近城墙的地方时,一阵极力压抑的、细微的啜泣声,顺着微风传入了他的耳朵。
叶辰脚步一顿。这声音……有些熟悉。他悄悄探头望去,只见月光下,一个蓝色的身影正独自坐在石阶上,肩膀微微抽动。那标志性的白色短发和优雅的背影,不是优菈是谁?
叶辰从未见过这样的优菈。在他印象里,这位浪花骑士永远是高傲的、强大的、将自己包裹在坚冰之中的。此刻的她,却显得如此脆弱和……孤独。
叶辰没有立刻上前。他静静地退开,心中有了主意。他记得附近有一家很晚才打烊的小酒馆。他快步走去,买了两杯蒙德常见的、酒精含量不高的蒲公英酒,然后才提着酒杯,故意放重脚步,走向那个角落。
听到脚步声,优菈立刻止住了哭泣,迅速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痕,挺直了背脊。当她转过头,看到来人是叶辰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立刻被惯有的冷漠所覆盖。
“哼,这么晚了不睡觉,在外面乱晃什么?”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
叶辰假装没看到她微红的眼眶,走到她身边,将一杯酒递了过去,在她旁边的石阶上坐下。“有点睡不着。看你这里好像挺清净,就过来了。喝一杯?”
优菈看了看他手中的酒杯,又看了看叶辰平静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谢谢。不过,别以为这样就能抵消你欠我的‘仇’。”
两人沉默地喝了一口酒。清甜微醺的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
过了好一会儿,优菈望着远处的风神雕像,突然低声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叶辰倾诉:“明天……又要面对它了。特瓦林……曾经的东风守护。”
叶辰安静地听着。
“蒙德人敬畏它,也恐惧它。而劳伦斯家族……在很多人眼里,或许和如今的特瓦林一样,是过去的阴影,是应该被憎恶的存在。”她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和委屈,那层坚硬的外壳在酒精和夜色下,出现了裂痕,“无论我多么努力,无论我为蒙德付出多少,‘劳伦斯’这个姓氏,就像烙印一样……”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叶辰完全明白了。白日的坚强不过是保护色,夜深人静时,那份不被理解的沉重和委屈才会涌上心头。
叶辰没有说什么空洞的安慰话。他只是看着手中的酒杯,缓缓说道:“我不记得我的过去,不知道我来自哪里,有没有家族。但我知道,一个人是谁,不应该由他的出身决定,而应该由他现在的选择和行动来定义。”
他转过头,目光真诚地看向优菈:“优菈,我看到的,是那个在森林里救了我的可靠骑士,是那个嘴上说着记仇却一次次帮助同伴的西风骑士团队长。是你在守护蒙德,而不是那个已经消失的旧贵族名号。”
优菈怔怔地看着他,月光下,叶辰的眼神清澈而坚定。
“蒙德是自由之城。”叶辰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力量,“我相信,这座城市的居民,最终会真正地看见你,承认你。不是因为你姓劳伦斯,而是因为,你就是优菈——蒙德城的浪花骑士。”
这番话,如同温暖的春风,轻轻吹拂着优菈心中那层积年的冰雪。她愣了很久,忽然低下头,肩膀微微颤动。这一次,不再是压抑的哭泣,而像是某种释然的情感宣泄。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眼眶依旧微红,但脸上却露出了一个与以往那种高傲不同的、带着些许脆弱和真实的微笑。“……哼,没想到你这个失忆的家伙,还挺会说话。这份安慰……我记下了。”
她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恢复了平日那副飒爽的姿态,但眼神柔和了许多。“很晚了,明天还有重要任务,回去休息吧。”
叶辰也站起身,点了点头:“好,晚安,优菈。”
“晚安,叶辰。”优菈轻声回应,转身离去。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但那份孤独感,似乎消散了不少。
叶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也转身向旅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