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儿就跟自家一样!天冷,先喝口酒暖暖。”
李大婶拎起酒壶就要倒。
梅伟一愣:“早饭就喝酒?”
“梅知青别推辞,这天寒地冻的,喝点驱寒。
你要不喝,我都不好意思端碗了!”
李忠权拉开梅伟挡酒的手。
拗不过热情,梅伟接过酒壶:“行,那我自个儿倒,哪能让长辈伺候。
李大队长,我先给您满上。”
给李忠权斟满后,他又转向李大婶:“给您也倒点儿?”
“你先顾着自己,我再给你们添个汤。”
李大婶摆摆手。
“菜够多了,您一块儿吃吧!”
“你们先动筷,汤马上好。
忠权叔,你陪梅知青喝着。”
李大婶转身去了灶间。
李忠权举碗相邀:“梅知青,这杯谢你从深山背出忠国,救他一命。”
“言重了!昨晚就谢过,同进山就该互相照应。”
梅伟碰碗轻抿。
李忠国的长子默默扒饭,滴酒不沾。
难怪专请李忠权作陪。
几口酒下肚,李大婶端来白菜豆腐汤。
梅伟再三邀请,她却带着两个孩子死活不上桌,弄得他愈发局促。
一碗见底,梅伟坚决拒酒。
李忠权也不勉强——昨夜大雪,村里还有一堆事等他处理。
饭后,梅伟查看李忠国伤势,便与李忠权一同告辞。
“梅知青,我得去找崔会计统计雪灾损失,就不送你了。”
“您忙,有事随时喊我。”
二人分别后,梅伟径直回屋。
这冰天雪地,谁愿在外多待?
午后雪又簌簌落下,梅伟窝在房里不出门。
连张志成都被他打发走了。
“滚回你自己屋去!别赖在我这儿烤火!我要补觉,没空搭理你!”
“伟哥,你变了,从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张志成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梅伟听得浑身发毛,一把揪住他的后领,直接拎出门外。
“再敢这么恶心说话,信不信我揍你?赶紧滚!我在山里折腾好几天没合眼,哪有闲工夫陪你瞎扯!”
“唉!我专程跑来怕你闷得慌,结果你竟这样对我,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算了,我自己回去!”
见梅伟真要挥拳头,张志成扭头就往自己屋里蹿。
他本就是闲得发慌才来找梅伟,眼看对方真要休息,也不好再纠缠。
接下来一周,梅伟老老实实窝在屋里休养。
上午跟着张志成他们扫扫院里的积雪,下午就蜷在炕上不动弹——少活动还能省点口粮。
长白村大多数人都是这么“猫冬”
的。
七天后,雪终于停了,天色放晴。
可即便阳光刺眼,气文仍冻在零下,积雪纹丝不化。
梅伟憋不住了,当张志成来邀他去公社时,他一口答应。
谁知师凌薇和杨秀兰听说后也要同行。
得,组团出发吧!反正有人跟着就不能用系统空间偷懒,多两人也无所谓。
一路上说说笑笑,反倒不觉得路远。
“伟哥,这回得多囤点货。
眼下雪还不算太厚,等再过些日子封了路,想买年货都得等开春了!”
张志成边走边叨叨。
“哟,张志成同志挺有远见啊?难怪一大早就来撺掇我。”
梅伟挑眉。
“那当然!我这叫深谋远虑懂不懂?”
张志成得意地昂起下巴。
“装什么大尾巴狼!要不是我提醒,你知道个屁!”
杨秀兰毫不留情拆台。
“哼!没你我照样能想到!”
张志成声音顿时虚了半截。
“确实该备足过冬物资,想寄家书的也得抓紧,再过阵子邮差都进不了山。”
师凌薇说着摸了摸兜里的信——她今天就是来寄信的。
梅伟暗自琢磨:写信是不可能的,得找机会发 。
不过以他的特殊情况,白河公社甚至县城都不安全……
一小时后,四人抵达白河公社。
在供销社采购完毕,便分头行动:张志成留守看管物资,师凌薇和杨秀兰去邮局,梅伟则直奔肉铺。
“伟哥你快点回来啊!我一个人在这儿又冷又可怜……”
张志成扒着货堆哀嚎。
“要文暖找别人,这冰天雪地的,嫌冷就搓手发热。”
梅伟头也不回地摆手。
“张志成同志!”
杨秀兰临走前拧住他耳朵,“这些东西可是咱们的过命粮,弄丢了我剥了你的皮!”
“杨秀兰同志,既然你们不放心,不如先在这儿守着,等伟哥买肉回来,我和他留下,你们再去寄信?”
张志成眼珠转了转。
这小子倒有几分机灵劲儿,可惜梅伟、师凌薇和杨秀兰都没接话,只淡淡瞥了他一眼。
师凌薇拉着杨秀兰径直离开,梅伟也拎着袋子走了。
只剩张志成独自守着行李。
梅伟晃悠到公社革委会,见大门紧闭,院里空无一人。
想必都窝在屋里烤火,打听消息的计划落了空。
系统地图显示小红人仍在,梅伟便不再理会。
没有消息,未尝不是好事。
他找了个僻静角落,从系统空间挑了块二十斤的肉装进袋子。
按约定,张志成五斤,师凌薇和杨秀兰合买八斤,剩下七斤归他。
想了想,又取出三斤羊肉单独包好,塞进大袋子里——寒冬腊月,正适合涮锅子。
回到供销社门口,师凌薇和杨秀兰已寄完信,正和张志成一起等他。
“你们动作挺快啊。”
梅伟放下袋子,“猪肉得回去再分,我买了整块的二十斤。”
“那……先放张志成背篓里吧,让他捎回去。”
杨秀兰提议。
“好主意!张志成同志,这个光荣任务就交给你了。”
梅伟笑着把肉袋塞进张志成的背篓。
“伟哥!半路能换人背不?”
张志成哭丧着脸。
“不成,我米面比你沉多了。”
梅伟摇头。
“张志成,你到底行不行?要不我和凌薇帮你背?”
杨秀兰撇嘴。
“我能行!哪能让女同志受累!”
张志成慌忙背起背篓。
男人果然听不得“不行”
二字。
“好好背着,回去有奖励。”
梅伟也背上自己的竹篓。
“啥奖励?伟哥你最够意思!”
张志成兴奋地想拽梅伟胳膊,被敏捷躲开。
“回去就知道了,中午都去我那儿吃饭。”
梅伟笑道。
“肯定是好吃的!”
张志成昂首挺胸。
“猜对一半。”
四人返程走得慢,中途歇了脚,一个半小时才回到知青点。
梅伟直接招呼三人进自己屋——分肉的事还没完呢。
进屋后,梅伟接过张志成背上的袋子,从大袋子里取出一个小包裹。”马上揭晓谜底,中午就吃这个!他解开小袋子问道,你们都吃羊肉吧?
天啊!伟哥你太神了,居然能弄到羊肉!张志成兴奋地跳起来,瞬间忘了背肉的辛苦,我最爱涮羊肉了!
冬天能吃上羊肉真是幸福,我们都没忌口。”师凌薇和杨秀兰也露出笑容。
伟哥,羊肉多少钱?我们平摊吧。”师凌薇提议道。
对对,算我们合买的。”张志成连忙附和。
梅伟心里一暖,但坚决摇头:说什么呢!就三斤羊肉而已,谈钱多生分。
要是给钱就别吃了!
好吧,那我和秀兰去准备些配菜。”师凌薇无奈地笑了笑。
我能帮什么忙?张志成举手问道。
你负责洗羊肉。”梅伟把肉递给他。
趁师凌薇她们回去时,梅伟把猪肉也分好让她们带走。
张志成那份则放进他的背篓。
等两人端着洗净的香菇、白菜、土豆和豆腐回来时,梅伟已经用灵泉水调好了锅底。
很快,四人就围坐享用热腾腾的涮羊肉。
虽然肉不多,但配上蔬菜,大家都吃得心满意足。
饭后,师凌薇和杨秀兰主动收拾碗筷。
等她们离开,梅伟开始赶人:张志成同志,快背着你的背篓回去吧。”
伟哥你太无情了!她们都走了,就剩我陪你...张志成故作委屈状。
少来这套,你买的肉不腌了?梅伟一句话点醒了他。
好吧,等你想找人说话时就知道我的好了!张志成背起背篓,晃晃悠悠地走了。
梅伟将今日从公社采购的物品逐一取出,分门别类归置妥当。
望着剩余的七斤猪肉,他操起菜刀切下约莫两斤的一块,搁在一旁暂不腌制。
余下五斤肉则细细抹盐,悬挂于灶台上方熏制。
收拾完杂物,梅伟爬上土炕小憩。
虽冬日放晴,户外寒气仍重,终不及被窝里暖意融融。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四时许,他起身抹了把脸,取布袋装入那两斤鲜肉,拎着便往李忠国家去——自上次聚餐后,已有数日未登门探望。
刚锁好房门,梅伟掂量手中布袋忽觉礼薄,折返屋内又添了两斤白糖。
思及李忠国病况,复装五斤大米。
这般有肉有粮有糖,总算衬得起情谊。
不料刚到李家,李大婶见这堆礼物当即拦在院门口:梅知青来看老李就够心意了,哪能再收东西?你要不把礼带回去,这门可进不得!
不过些米肉白糖,都是忠国叔用得上的。”梅伟笑着侧身挤进院子,利落地将布袋搁在堂屋桌上,先瞧瞧叔恢复得如何?这几日可有好转?
倒是有些起色。”李大婶引他进内室,刚回来那会儿谁喊都不应,如今小刚叫他爹时,眼皮会颤了。”
床上的李忠国面容洁净,胡茬剃得清爽,显是家人照料精心。
幺儿李小刚正蹲在墙角发呆,被母亲拽到跟前:愣着干啥?快叫人!
伟哥好!少年怯生生喊道。
梅伟招手示意:小刚来,对着你爹耳朵喊两声,我看看反应。”
当稚嫩的声响起,床榻上之人眉头微展,眼睑轻颤。
梅伟暗自点头:这分明是意识复苏之兆,或许不服解药也能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