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们纷纷劝阻:朱领导,这天气进山太危险了!深山老林里猛兽毒蛇出没,五步之外就看不见啊!朱成兵却充耳不闻:带你们来就是对付野兽的!专家说能走就能走!
猎户们面面相觑,有人叹息:拿人命当儿戏,这是要出大事的。”
“各自小心点,互相照应着,既然跟着别人进山,就得听指挥,大不了脚步放慢些。”
半小时后,队伍浩浩荡荡启程。
路上,公社的人仍在叽叽喳喳闲聊,而有经验的猎人们早已握紧 ,神情戒备。
无人交谈,彼此警惕地扫视四周。
梅伟和李忠国并肩而行,一个紧盯左侧,一个专注右侧。
一小时后,走了约莫十里路,意外终究还是发生了。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山林,一名公社社员被猛地拖入密林,转眼便没了踪影!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
十几只猎犬吓得瑟瑟发抖,连呜咽声都不敢发出。
胆大的勉强站稳,胆小的早已瘫软在地,浑身发颤。
半晌,终于有人颤声开口:“是……是长虫!咱们真碰上长虫了!”
“快……快去救人啊!你们手里的枪是摆设吗?”
朱成兵声音发抖地喊道。
那被拖走的人离他不过几步远,他只觉一阵阴风掠过。
此刻回想,仍心有余悸——早知就该听那些庄稼汉的劝,老老实实待着多好!
几个胆大的猎人率先回过神来。
“有种的抄上家伙跟我来!多年没遇过长虫了,正好宰了泡酒!”
“走!杀长虫,救人!”
李忠国看向梅伟:“梅知青,咱跟去瞧瞧?”
梅伟见他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暗叹这也是个胆大的,竟还惦记着猎长虫。
“走!这大雾天想猎长虫难,但兴许能把人抢回来。”
两人加入猎人队伍时,发现孙元龙和孙小兵也跟了上来。
众人持枪沿长虫消失的方向追击。
猎犬早已吓破胆,全无用处,只能靠人力追踪。
幸而血迹断断续续洒了一路。
十多分钟后,地上赫然出现一大滩血泊。
“那畜生刚在这儿歇过脚!拖着人跑不远,继续追!”
梅伟和李忠国蹲下查看血迹,心头俱是一沉。
“唉,怕是凶多吉少了。”
李忠国摇头。
“追了这么久都没呼救声,估计早没气了。”
梅伟低声应和。
又追了半小时,长虫依旧不见踪影,连血迹也渐渐消失。
十多名老猎人面面相觑。
“还追不追?”
“往哪儿追?再往前可就是地界了,你们谁敢进?”
瞧见那棵大树没?不明白的自己过去看!猎人指向不远处一棵粗壮的树木。
梅伟抬眼望去,树干粗得需要三个壮汉手拉手才能合抱。
几个好奇的猎人走近查看,发现树上挂着一块斑驳的木牌,上面模糊可辨禁止进入四个字。
这里并非军事 ,而是先人留下的警示。
但凡见到这块牌子,就意味着必须立即折返,不得再深入长白山。
据说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李忠国叔,真的没人能从里面活着出来吗?
倒也不是。
我小时候听村里老人说,邻村有个汉子进去后又出来了。
可惜出来时已经疯了,整天胡言乱语,不到一个月就七窍流血死了。”
都回吧,那长虫钻进 ,咱们就没辙了!
众人循着血迹返回营地,发现大部队仍在原地等候。
朱成兵见追捕的人回来,急忙迎上前:可算回来了!追到长虫了吗?人救回来没有?
唉!一路追到 边缘,实在不敢再往前了。”
都追这么远了,怎么不再坚持一下?朱成兵急得直跺脚。
他清点人数时才发现,被掳走的是县里领导的公子,这要是出事他可担待不起。
孙元龙冷着脸说:你说得轻巧!那可是 ,谁敢进?这些公社干部根本不把猎户的命当回事。
领导, 真不能进啊!进去的人都没好下场...
就是借我们十个胆也不敢往里闯啊!
朱成兵恼羞成怒:少找借口!分明是你们胆小怕事。
等着向上面汇报吧!他打定主意要把责任全推给这些猎户。
追捕队员们闻言都黑了脸,合着拼命追捕反倒要背黑锅。
孙专家见状连忙打圆场:小朱别急,这事我来处理。
大家先说说 的情况?
我们知道的都是祖辈传下来的告诫...
无妨,知道多少说多少。”孙专家拉着猎人们坐下,我们这次就是要摸清长白山的底细, 也在考察范围内。”
另外两位专家也凑过来掏出笔记本。
突然受到专家们这般重视,猎人们受宠若惊,将所知传闻一五一十道来。
几位猎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的情况说了个七七八八。
梅伟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他发现三位专家对如此上心,八成就是冲着来的。
果然,休息一晚后,朱成兵就让大家调转方向,直奔而去。
听说要去,众人顿时炸开了锅。
朱领导,那地方邪性得很,您还是趁早打消这念头吧!
可不是嘛!这几年但凡进的,就没见谁能全须全尾地回来,要不咋叫呢?
咱们是来打猎的,要进的话,恕不奉陪!
深山打猎虽险,小心些总能保命。
可要是进了,那简直就是找死。
什么不的!专家都研究过了,里头不过是猛兽多了些。”朱成兵苦口婆心劝道,咱们这么多人带着枪,还怕几头畜生?
可大伙儿一听就腿软,哪会被他三言两语唬住?
昨儿还没进就折了个弟兄,那条大长虫可是往去了,天晓得里头藏着多少?
这鬼天气,五步外就人畜不分,随便蹿出几条长虫就得交代几个!谁爱去谁去!
朱成兵见众人铁了心不去,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偏生这次他打着围猎的幌子,没带民兵压阵,想硬来都不成。
没了这些老猎人带路,他们在长白山寸步难行。
这样,愿意带路到边上的,补助20块;敢进外围的,100块;全程跟着专家队的,500块现结!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面。
500块!
庄稼汉十年都攒不下这么多钱!
干不干?有了这钱,我家俩小子娶媳妇的彩礼就有着落了!
要钱不要命了?就怕有命赚没命花!
先给钱我就去!真要折在里头,这500块也够儿子们成家了!
重赏之下,终有人红了眼眶。
“唉!活到55岁也够本了,临了给子孙挣500块,值了!”
又有个汉子站了出来。
这小老头头发花白,要不是自报年纪,谁都觉得他至少六七十岁。
“我倒不图500块,但100块值得拼一把。
咱们这么多人带着家伙,在外围转转总没问题。”
“空着手回去多难看?好歹挣个100块才像话。”
“我就挣20块带路钱,把专家送到山脚就撤,说啥也不往里走!”
商量了半个钟头,人群分成三拨。
敢跟着专家玩命的就3个。
愿意在外围转悠的有20多人。
只肯送到山脚的十几个小年轻——都是被家里长辈勒令不准进山的。
梅伟刚要加入外围队伍,就被李忠国拽住唠叨:“梅知青你前途无量,犯得着冒险吗?真要有个闪失......”
“忠国叔,这100块我帮您捎回去成不?听叔一句劝!”
梅伟心里暖和,却坚持道:“大伙儿结伴在外围很安全。
再说您要进山,我哪能放心?咱俩互相照应,准能把100块稳稳揣回家!”
这话戳中了李忠国。
老汉终于松口:“进山后必须跟紧我!要死也得我死在前头!”
“嘿嘿,那您可得护好我。”
梅伟憨笑着盘算,进山后也得暗中护着这位实在长辈。
朱成兵见众人议定,扬声道:“现在出发!钱在山脚当场发,不够的凭条子去公社领!”
三个敢死队员立刻嚷道:“咱们只要现钱!打白条就撂挑子!”
“行行行,先给你们!”
朱成兵痛快答应。
他清楚这五百块就是买命钱。
“出发!让长白山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
进山第四天,雾气散了些,能见度有百来米。
梅伟跟着公社队伍往山脚行进。
领路的还是昨日追蛇的猎户田明斌。
田明斌身旁蹲着几只。
经过整夜休整,这些小家伙总算恢复了些精神,但要追踪长蛇的踪迹仍有些勉强。
它们紧贴着田明斌脚边,半步都不敢独自往前冲。
田明斌有意训练,便带着它们沿昨日路线前行。
沿途还能辨认出几处发黑的印子——那是干涸的血迹。
走到半途,地面却突然变得干干净净。
明明是同一条路,昨日斑驳的血痕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梅伟清楚记得多处染血的石块,此刻却像被彻底擦洗过。
不等他开口,猎户们已 动起来:怪事!这块石头上明明有血印子,现在连个红点都找不着!
昨晚又没下雨,血迹怎会平白无故没了?
越靠近心里越发毛……要不咱们别进去了?
好几人打起了退堂鼓。
随着距离缩短,那种令人窒息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尤其是昨日来过的人,此刻脸色煞白。
别自己吓自己。”田明斌提高嗓音,这带靠近,野兽自然多。
血迹八成是被夜间觅食的畜生舔净了,留到现在才稀奇!这话让众人神色稍缓。
李忠国凑近梅伟低声道:梅知青,邪性得很,你再琢磨琢磨?
忠国叔放心,真要不对劲,我保准带着您撒腿就跑。”梅伟拍拍腰间,您还不信我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