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强停薪留职的过程子玉并不是很清楚，只是在晚上吃饺子的时候，听爸爸讲了一下，也没有在意。尽管是重活一世，父辈们对铁饭碗的执念，也不是他可以想象的，也就不太关心五哥的心路历程。透过时光的迷雾，只是在潜意识中认为，这种做法的正确性。至于此时此刻人们的艰难抉择，是否是对既有认知的一种挑战，要经历怎样的痛苦，并没有切身感受。
腊月二十九，姬家准备分红，为避免影响工厂的正常运行，就没有去办公室，把地点放在了父母的屋里。二嫂前一天就把十号之前的账都做了出来，每个股东都给了一张表。和子玉预估的有些出入，九零年是511.8万的销售额，净利润131万，净利率25.6%。一月销售230.5万，二月份前十天销售107.6万，利润超过了预估的20%，达到了26.2%，合计总利润219.6万。其中划入马爱军新开门店那部分的利润是138.7万，他的分红是20.8万。大哥一家是49.7万，二哥一家是43.73万，姐姐一家是35.78万，父母加子玉是69.58万。这一连串的数字让大家目眩神迷，仿佛一年的辛苦都烟消云散了。
“这么多钱，咋花啊！”姐姐幸福的笑着，眼里还噙着泪花。姐夫在一旁也高兴的直搓手，他也没想到有这么多。
“咋花？买衣服、买家电，挣着钱了还不赶紧享受！”大嫂都快笑开了花，她这一年出力不少，撇家舍业的连孩子都见不着几面，图啥？还不是那花花绿绿的钞票吗！
“我想买个大一点的房子。”吴燕跟着马三，也算是股东家属，今年怀了孩子，就想着换一个大一点的房子，等自己坐月子的时候，婆婆和娘家妈都有地方住。
“我也想买房子！”大嫂也被吴燕勾起了念想，转头拉着二嫂问：“你买不？咱们买到一起去啊，这一阵子我忙，佑民上学、放学都是你在照顾，他和你亲，要不咱们一起啊。”
“我可不买，仲道没有太好的房子，家属房都是分配的，稍大一点的都是钢厂干部，哪有卖的。”二嫂天天在厂里待着，知道公公、婆婆早有打算，也不透露。
“有点钱就烧起来了，你说你们能不能有点出息。”妈妈嘴里啧啧有声：“这还没把钱给你们呢，就都抖起来了！又是买房子、又是买家电，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赚钱了！财不露白，不知道吗！多亏你爸他们早就想到了，你们都消停点，听你爸说。”
都说是居宜气，养宜体。子玉暗忖，半年多的时间，老太太的气质也大有不同，不再是以前没有主意，只是闷头干活的家庭妇女。
“照咱们以前定的规矩，分红要分掉一半，剩下的作为发展基金。这样除了爱军的全部提走以外，老大有25万，老二22万，子秀18万，子玉和我们是35万。”爸爸没有看单子，他虽然不识字，但卖豆腐这么多年，对数字很敏感。
“叔，我的也拿一半吧！御八珍发展基金多了我也有收益。”马三急忙强调，二十万虽然很多，但御八珍更有前途。
“我先把他们几个的事说完，你的事一会再说。”姬父挥手打断马三的话，对着一家人继续道：“今年收益的5个点要拿出来做族产，凑个整也就是10万，这里老大、老二、老三各摊两万，我出四万。然后每家分10万改善生活，剩下的都存起来，交给你妈保存，谁想用再找我们拿。你们谁有意见？”
大嫂抬头瞅瞅老两口，又看看大哥，赶忙又低眉顺眼的低下头，虽然25万变10万，幸福好像少了一大半，但在威望日高的公公、婆婆那里，再也没有了以前胡搅蛮缠的勇气。这半年多，大哥做事越发成熟，主意越来越正，她枕边风也没了以前的效果，只能偃旗息鼓。
“我没意见，反正也花不了，在谁手里存着都行。”大哥有了事业以后，对钱不再执着。
“我没地方花钱，工资都花不了，小琴家里也用不着，不如拿两万，剩下的都放在妈那里。”二哥更是实在。
“我也没啥用。”姐姐没看姐夫的眼神，吭吭哧哧的说：“放妈那里也行。”
“你们用不用我不管，我的钱要自己支配。”子玉本想做饲料厂的启动，看到哥哥、姐姐的表演，不得不站出来做个表率。
“瞅你们那出，夹夹咕咕的。就按我说的来，一家10万，不过以前分过的都扣除。一会老二媳妇去银行办一下，给各家办两个存折，一个给管家的，一个放你妈那里，今年开始每月就不分了，年底统一分红。”姬父一锤定音：“至于爱军，你和咱家也越走越深，再这么分来分去的也不好。你要是觉得行，就把原先的股份折合成御八珍的股份。当然，饭店的那份也算在一起。”
“行，叔！你咋说咱咋定，我没拿自己当外人，股份在一起，就更有一家人的意思了。”
“那行，按去年的收益，你的分红占总分红的9%，从这次分红之后，就算10%吧。照比以前的15%，从数量上你吃点亏。”姬父笑着说：“这次的20万，你全拿走，和燕子改善一下生活，也孝敬孝敬爹娘。”
“叔啊！咱这那是吃亏，我那15%和整个的10%咋比啊！以后是我占大便宜了。”马三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也难怪他如此高兴，他的交际圈子都在铁路，就像这次春城之行，火车站旁边的店面都和他有关，但汽车厂和居民楼那部分就和他没关系了。本来8%都算占便宜，这一下给了10%，还有啥不满足的！这也证明姬家没有把他当外人。
“爱军和燕子得买个大一点得房子，年后就得办，孩子要落地，需要个地方。仲道估计碰不上，还是在火车站买吧。”姬父接着说：“至于你们几个，今年上半年坚持一下。四、五月份咱们在村里买块大一点的地，重新建厂，也顺道建几个房子住。至于样式啥的，到时候你们找设计的人定。”
“现在的地方确实小，再买地不能少于三十亩，但村里没有那么大的空闲地块。咱们可以在西面村头划一块，把山坡也要过来，到时候平整好，在那里建房子。”子玉知道大家对这个没有概念，于是拿出纸笔，画了个草图，道：“依山建房，前水后山，做五层。一层做食堂，开两个大包房做小灶，招待客人用，大厅做食堂，平时做员工餐。二层给爸妈和大哥住，三层是二哥、姐姐两家，四层给三哥和燕子嫂子，六哥结了婚也搬进来，顶层先留着做客房，以后谁有需要就谁住。”
“那得多少钱！厂房咋整？”姬父有些着急，他本打算建一个大院，有十万就差不多了，老三这么一搞，没个三、五十万拿不下来。
“贷款吧！”子玉一句话如石破天惊：“谢婶在银行，能协调扶农政策贷款，利息非常低。咱家本来也算农产品加工，今年大哥和我要弄的养殖厂、饲料厂也都算。这些都不用家里投资。”
“万一还不上可咋整？”姬妈很担心，家里从没和银行借过钱。
“以前咱们从亲戚朋友借钱的时候，你咋没担心还不上呢！”子玉笑呵呵的问妈妈。
“父债子还！亲戚朋友都有信誉呢。再说咱家都能干，那点饥荒紧两年就还上了。”
“银行贷款也一样啊！有三年期、五年期，就以咱家这发展速度，三、五年还还不上那百八十万的贷款吗？”子玉挨个看了一圈，大家都若有所思。
“今年的销售目标是2500万，一季度应该能超额完成。年后春城、奉天陆续开店，年底估计能完成3000万以上。现在的净利是26%，以后摊子大了，利润摊薄，全年算20%，也就是600万，那么贷款一百万，应该压力不大。”子栋迟疑的说完，声音更坚定了。
“按这发展速度，每年抽两百万还贷，五年是一千万，只要不高过这个比例，咱家就没有资金风险。”周琴作为会计，思路更清晰一些：“其实最难的不是还款，而是贷款，尤其是这些政策性贷款，以前想都不敢想。”
“我的妈呀！还一千万，这一两百万俺心里都哆嗦！”妈妈深吸了一口气，抢话道：“高于这个数，俺坚决不同意。除非俺死了，不操那个心。”
“就按咱妈说得办，大哥。年后找谢叔，就说不超过两百万。”
子玉冲着大哥眨眨眼，子栋秒懂。这就是老弟说的，取其上得其中，取其中得其下。周琴看了一眼互动的兄弟俩，低头抿嘴一笑，深藏功与名。这事本就是昨天排练好的，姬家的三兄弟密谋后，二哥让媳妇打配合，果然是超出预期的顺利。
“老二媳妇，你做一个建厂、建房的预算吧！厂子咱就买下，新厂建好了咱就盖宿舍，今年先租房住，反正离的也不远，都坚持一下。今年的主要目标还是开发市场，年后春城要开五家店，以后每季度都要开五家，奉天也一样。所以那两块也要租房、建厂，子秀也要培养几个技术人员，到时候别跟不上。”
“哎呀，你们要给我点时间啊！这一下子上哪找人去。”子秀很是烦恼，答应弟弟的事还没落实呢，这大哥又给派活儿。
“人员的事明天召集各部门一起研究一下吧，让他们心里都有个谱，正好趁着过年走亲戚，还能顺便张罗一下。”子玉打断正上状态的大哥。
“哈哈，这串亲戚还带着政治任务，老三这是一箭双雕啊！”马三竖起大拇指。
子玉微笑不语，心里默数，双雕？这起码是四、五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