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强吓得心脏骤停,所幸垃圾桶本身的巨大体积和浓烈的臭味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陆行舟的目光并未停留,随即走向一辆停在路边的旧宝马。
就在陆行舟进入车内的刹那,阿强冒险探出半个头,将车牌号码清晰无误地刻入脑中。
他心中默念两遍,牢牢记住。
只见陆行舟驾车拐入不远处繁忙的东海大道,便加速汇入车流,迅速远去。
阿强这才敢大口喘息,浓烈的恶臭几乎让他作呕。
他强忍着不适,从藏身处闪出回到货运通道,再次拨通电话,语气肯定而迅速:
“辉哥,车牌记下了,江A·52dJb。白色宝马3系。”
“从地王大厦西侧的辅路走了,已经上了东海大道,正在向东行驶。”
“……对,警察快到了,我先撤。”
“很好。你撤,别让人注意到。”电话那头的辉哥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阿强随即删除通话记录,整理了一下制服,沿着原路返回大厦地下车库。
当他回到地下车库入口时,这里已是警灯闪烁,闻讯而来的人群开始骚动。
他定了定神,若无其事地混入了人群之中。
城市的另一端。
辉哥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当即拨通另一个频道向手下部署:
“目标驾驶白色宝马3系出现,车牌江A·52dJb。正沿东海大道向东行驶。”
“立刻调用我们在交警系统的资源,锁定东海大道沿线所有探头,给我把他盯死!”
“各组按b计划向目标区域靠拢,随时报告位置,准备行动!”
……
东海市人民医院。
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低垂的云层仿佛随时要塌陷下来。
张嘉欣今天下午到医院进行复查,心情正如这天气般沉闷。
接到陆行舟的电话,他要求见面,地点定在离医院一条街外的一个僻静角落。
做完复查,张嘉欣骑着小电驴抵达那条单向车道,一辆白色宝马静静停在那里。
她将车停好,拉开车门坐进副驾,车内昏暗的光线映着她不安的脸。
“刘静在哪?”陆行舟开门见山,声音冷峻。
张嘉欣眼神闪躲,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
“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那晚是你,”陆行舟打断她,目光如炬,
“张晓雯都说了。”他顿了顿,压抑着怒火,
“你我心知肚明,幕后黑手就是秦时!视频曝光,我国外的身份彻底泄露!”
“现在不止警察,全世界的杀手都可能找上门。这就是你要的后果?”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张嘉欣,眼泪决堤而出:
“对不起……陆老师……我是被逼的!陈彦斌逼我还债,秦时……”
“秦时说只要我照做,就能帮我摆脱一切,还能……”
“还能得到你……我当时真的走投无路了……”
陆行舟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从愤怒中抽离,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
他睁开眼,冷声道:
“长话短说,嘉欣。我没时间听你忏悔。”
“既然你承认是为秦时做事,那么你就告诉我刘静在哪?”
“找到她,是证明我清白的唯一希望!这是你最后将功补过的机会。”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张嘉欣泣不成声,绝望地摇头,
“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然而,“将功补过”四个字和她滔天的悔意碰撞,一个念头骤然清晰。
她急切地抬头,眼中燃起一丝决绝:
“……对,刘静!秦时的秘书,他们都叫她刘秘书。”
“所有计划都是她一手安排的!她手里一定有东西!”
“找到她,我能和她对质,我什么都愿意说!”
张嘉欣的忏悔坐实了秦时的罪责,但这远远不够。
一个参与者的口头指认,在警方和法律面前苍白无力,秦时完全可以轻易否认。
私下的报复虽解心头之恨,却难洗清强奸罪名。
要自证清白,钉死那个人渣,就需要铁证——
只有那个全程执行计划、秦时最信任的秘书,才可能掌握的证据。
陆行舟看着她崩溃的模样,想到她刚才从小电驴上下来时的情景。
那时,她连走向这辆车的身形都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异样的僵硬——
那是他暴力留下的无法磨灭的证据。
作为她曾经的大学辅导员老师,作为她曾经仰慕的人。
他本应是保护者,却成了施加最深重伤害的那一个。
一股尖锐的自我厌弃刺穿了他的烦躁。
他眼中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疲惫与痛楚,但出口的话语却冷硬如铁:
“上次已经说过,悬崖边的路,走一次是蠢,走第二次,就是万劫不复。”
他示意她下车,“你好自为之。”
张嘉欣哭着推门下车,内心被刻骨的愧疚和悔恨吞噬。
陆行舟死死盯着她的背影,那不自然的步态像一根针,狠狠扎在他的良知上。
他与张嘉欣的这次见面,最终不欢而散。
内心翻涌的已不再是单纯的烦躁,而是一种混杂着愧疚、愤怒与无尽悲凉的无力感。
陆行舟强压下心头的烦躁,驱车缓缓驶离。
他需要冷静,而非被情绪驱使。
刚驶出不远,一辆面包车从前面侧方停车位驶出,挡在他前面,压住了车道节奏。
行至前方t字路口,面包车率先右转。
陆行舟也看准空当,紧随其后平稳地并入右侧车道。
没开多远,前方那辆原本正常行驶的面包车,货箱门毫无征兆地向上弹开!
里面堆放的几个大纸箱滚落下来,恰好散落在陆行舟的车前,挡住了去路。
“吱——!”
陆行舟的右脚条件反射般猛踩刹车!
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车身在惯性下向前一冲,惊险地停在散落的纸箱前。
几乎同时,那辆面包车迅速打转向灯,平稳地靠向路边的应急车道停下。
司机慌忙跳下车,一脸“懊恼”地拍着额头,手忙脚乱地开始搬箱子。
陆行舟见中间和右侧车道被堵,心中警铃大作!
这种地形太适合伏击了。
他烦躁地拍了下方向盘,眼神锐利地扫过后视镜——
后方有一辆泥头车的车速明显快于正常车流,传来低沉的轰鸣声。
庞大的车身像一头冲锋的钢铁犀牛,黑洞洞的驾驶室车窗反射着阴沉的天光。
左侧车道上,一辆黑色商务车正飞速逼近。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他毫不犹豫地向左打方向盘切入中间车道,打算等商务车过去后,再切入左侧车道。
待商务车刚一掠过,他便看准时机果断向左切入。
就在车头进入左侧车道,车身尚未完全摆正之际——
“吱嘎——!”
那辆商务车竟毫无征兆地一脚急刹,车头陡然向下一沉,严严实实地封死了左侧车道!
陆行舟的心猛地一沉!这是一个死局!
“嗡——!!!”
一声撕裂耳膜的引擎咆哮在他侧后方炸响!
后面那辆泥头车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如同被解除了伪装的史前巨兽!
它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加速度,目标直指宝马的驾驶室侧门,狠狠撞来!
陆行舟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全身的汗毛倒竖!
千锤百炼的本能让他几乎在咆哮响起时就挂上了倒挡,油门到底,企图借后退之力规避。
但,太迟了!
笨重的宝马后退初速,怎比得上泥头车全力的死亡冲锋?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了黄昏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