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寒光让林叔这样的高手都心中一凛。
“明白!我亲自去办!”
林叔不再有任何疑问,转身迅速离去。
叶倾颜重新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
她知道这很难,强奸案是高度敏感案件,轻易不允许保释。
但她更清楚,在这个世界上,明面规则之外,永远还有另一套规则。
而这套规则,往往由金钱和权力书写。
她将杯中残余的酒液一饮而尽,仿佛饮下的不是红酒,而是某种下定决心的决绝。
拿起另一部加密电话,开始拨号。
第一个电话打给了江南省司法系统内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
对方显然已经休息,被吵醒后语气带着不满,但听到是叶倾颜,当即变得恭敬起来。
“王叔,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有件急事需要您帮个忙……”
“对,东海湾看守所,一个叫陆行舟的年轻人……我知道案子敏感,所以才找您……”
“我以叶氏集团的名义担保,此案必有冤情,我的律师团队明天一早就会介入……”
“所有的程序合规性您放心,绝不会让您难做……”
“嗯,好的,麻烦您了,改天我让家父约您打球。”
挂断这个电话,她又连续拨了几个号码,打给了警方的高层、乃至更神秘的特殊部门负责人。
每一个电话,她都言简意赅,态度虽客气,语气却带着坚决。
而她给出的条件,更是丰厚到让人无法拒绝,同时又在话术间巧妙地施加着压力。
她的话语如同一张精心编织的网,动用的是叶家盘根错节、深不可测的庞大关系网和资源。
这不是简单的捞人,这是一次权力的精准展示。
她所做的一切,最终将她带到了看守所门外。
迎接这个让她恨过、怨过,此刻却更想亲手掌控并揭开其谜底的男人。
思绪收拢,她眼中的精光褪去,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了两下。
“谢谢。”陆行舟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这份人情,难以偿还到让他感到沉重。
叶倾颜没有多言,挂挡起步,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待车辆行驶平稳后,她才再度开口,语气听不出情绪:
“先去哪儿?回家?还是……”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依旧有些苍白的脸,意有所指地补充道:
“或者,去找个地方先收拾一下自己?”
陆行舟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他侧脸线条紧绷,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去医院。”他终于说道,声音低沉却清晰。
叶倾颜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一下。
她何其聪明,旋即明白了他要去哪里,见谁。
她的红唇微抿,但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好。”
她不会阻止他,也不会劝说。
她费了这么大劲把他弄出来,就是要让他看清楚局面,让他欠下这份天大的人情。
他的任何选择,最终都会成为她计算的一部分。
车子驶入东海湾港湾医院。
停在住院部楼下时,陆行舟却没有马上下车。
他从裤袋里掏出钱包,但犹豫了一下,没有抽出银行卡,而是转向叶倾颜。
“叶小姐,再帮我个忙。我需要一笔现金,尽可能多。”
他声音沙哑,补充了一句,
“不能是转账,不能留下任何记录。”
叶倾颜挑了挑眉,瞬间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她欣赏的就是他这种即便在混乱中也能保有的周全和警惕。
她没有任何疑问,只打了个电话,简短地吩咐了几句。
挂断电话,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窗外的世界仿佛与他们无关。
叶倾颜的目光掠过他依旧紧绷的侧脸,率先打破了寂静,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
“东海大学纪检委的电话,这几天应该被打爆了。你的事,现在全网皆知。”
“校方压力很大,开除学籍、解除教职的初步议案,明天可能就会上会讨论。”
她顿了顿,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然后抛出了真正的目的:
“陆行舟,你已经回不去了。”
“就算最后证明清白,这个名字也臭了,不会有任何一所学校再敢用你。”
“不如跟我。年薪三百万,做我的贴身安保负责人。”
“你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一所抛弃你的大学,”
“而是一个能让你重新站起来、并且有足够资本让所有人闭嘴的位置。”
“这些,我能给你。”
陆行舟的拳头在身侧猛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叶倾颜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将他最不堪的未来赤裸裸地剖开摊在面前。
他依旧死死盯着窗外,下颌线绷得像铁。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一个穿着衬衫、助理模样的男人便小跑着来到车旁。
他微微喘着气,姿态恭敬地轻敲了一下车窗。
车窗无声地降下,露出叶倾颜冷冽的侧脸。
他赶忙躬身,双手递进来一个低调的黑色手提箱:
“小姐,您要的东西。”
“嗯。”叶倾颜微微侧首,双手接过,手臂被那沉甸甸的分量坠得向下一沉,
但她随即稳住了,面不改色地递向陆行舟,
“都在这里了。足够应急。”
“现金最干净,谁也说不出来什么。”
陆行舟接过,那份重量压在他的手上,更压在他的心上。
他感激地看了叶倾颜一眼,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
“你……要跟我一起上去吗?”
叶倾颜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和无比清晰的界限感:
“我上去?以什么身份?替你向那位张小姐表达歉意的‘未婚妻’?”
“还是去欣赏一下我‘未婚夫’惹下的风流债现场?”
她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
“陆行舟,这是你的事。我只能帮你到这里。我在车里等你。”
这是她的聪明和傲慢。
她绝不会让自己出现在那种尴尬、掉价且于她无益的场景里。
她出手救他,是为了他这个人,不是为了去给另一个女人表演宽容大度。
陆行舟明白了。
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戴上口罩,拿起那个沉重的手提箱。
随即,他打开车门,径直走向那栋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压抑建筑。
根据高律师之前提供的零星信息,他找到了张嘉欣的病房。
敲门,开门的是面容憔悴、眼神里充满警惕的张母。
“你……你来干什么?!”张母看清是他,脸色骤变,下意识就要把门关上。
“阿姨。”陆行舟用手抵住门,他的姿态放得很低,声音疲惫却诚恳,
“我没有恶意。我只想说声对不起,虽然这毫无用处。这个……”
他将那个手提箱打开,转向她,里面是码得整齐的百元钞票,
“给嘉欣……后续的治疗、康复,或者无论做什么用,都需要钱。请您务必收下。”
张母看着箱子里那满满的钱,眼神复杂极了,有贪婪,有愤怒,有痛苦,也有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