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舟下班后，骑水鸟直接到了附近一个小区门口。
他拧熄水鸟引擎，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
眼前这个绿化不错的小区里，有套待租的两居室吸引了他。
网上图片看着挺清爽，但他习惯实地看房，毕竟照片哪比得上亲手摸墙、感受采光实在。
他锁定了几个目标，这套优先级最高，要是满意，后面几家就不用跑了。
明明约好了在小区西门的门卫室碰头，陆行舟等了十分钟。
尽管他身形挺拔格外显眼，但进出居民不是低头刷手机就是结伴闲聊，愣是没谁像在等人。
他蹙眉掏出手机，再次拨通房东电话：
“喂？我到了约定的地方，没见着您。”
“您具体在哪个位置？穿什么衣服？我过去找您。”
听筒那头传来略带歉意的女声：
“哎呀，陆先生，真对不住！”
“我正想联系你呢，临时有台紧急手术，实在走不开了。你看这……”
陆行舟皱了下眉，心里有点窝火，白跑一趟？
“我这都到了，您那边大概多久能结束？”
“我明天学校还有一堆事，不一定抽得出空再来。”
“您是老师？”房东的语气明显松动了些，透出几分尊重，“在东大工作？”
“嗯，辅导员。”陆行舟简洁地应道。
“东大的老师啊！那可是好学校。”房东的声音立刻热情不少，
“真是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手术是临时通知的，推不掉。”
“这样吧陆老师，我让我女儿过去给您开下门，您直接看房，行吗？她离得近。”
“行，麻烦您了。我就在您房子门口等。”陆行舟松了口气，有人开门就行，管他是谁。
他很快找到单元门禁，乘电梯上了三楼。
楼道里很安静，他在标注着房号的门前站定，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概二十多分钟后，电梯“叮”一声轻响。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穿牛仔短裤配白t恤、扎高马尾的女孩快步走来，浑身青春气息扑面。
女孩抬头看清门边站着的人，脚步猛地一顿，眼睛瞬间瞪圆了，脱口而出：
“陆……陆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陆行舟闻声抬头，眼前这张明媚的脸庞确实有几分眼熟，但一时对不上号。
他迟疑地问：“你是……？”
女孩佯装不满地跺了下脚：
“姜婉啊！陆老师，您真把我忘啦？”
“我表姐沈若萱，是您同班同学！”
“姜婉？”陆行舟恍然，记忆里那个总跟在沈若萱后面的小丫头形象清晰起来，
他不由得笑了，语气温和下来，
“是你啊！几年不见，都成大姑娘了，一下子真没认出来。”
“你表姐还好吧？”
他记得沈若萱年前刚结婚。
“好着呢！”姜婉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由衷的钦佩，
“她老跟我们念叨您，说您特励志，复读考上东大，毕业还留校了，可厉害了！”
她跑到了陆行舟的身边，兴奋地说，
“我妈刚火急火燎打来电话，说有租客要看房，她有台手术来不了，让我赶紧过来开门。”
“真没想到是您要租啊！”
她一边麻利地掏钥匙，一边好奇地眨眨眼，狡黠的笑了一下，
“不过陆老师，您怎么想着出来租房了？吵架了还是离婚了？”
陆行舟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声音低沉下去：“嗯……家里有点事，搬出来清净一阵。”
姜婉开门的动作顿了一下，飞快地瞄了陆行舟一眼。
联想到表姐刚新婚，而他却要独自租房……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
“噢……这样啊。表姐要知道您……咳，她肯定该念叨了。”
她没把话挑明，但意思很明显——
沈若萱要知道你们夫妻不和，得后悔当初没等您了。
她推开房门，侧身让开：“您快进来看看吧。”
房子采光很好，现代简约风格，干净整洁，确实如网图所示。
陆行舟有点无语，脑中闪过沈若萱那张清纯甜美的脸，无奈地摇头。
随后，他嘴角掠过一丝苦笑，跟着姜婉进了屋。
姜婉引他进来后，便自然地走到他身侧，介绍道：
“这房子我妈我俩就住了一年，基本跟新的没差。”
“两室一厅，带厨卫餐厅，阳台朝南，七十八平。”
“家电都是当时新买的，您拎包就能住。”
“就是宽带停了，得您自己重新办一下，水电燃应该还有点余额。”
陆行舟各处仔细看了看，布局合理，保养得宜，很满意。
他随口问道：“你毕业了吧？现在在哪儿工作？”
“去年就毕业啦！”姜婉靠在门框上，
“在社区医院当护士呢，就混个基层经验。”
“我妈在市人民医院，说等月底那边空个编制出来，就想办法把我调过去。”
她语气轻松，带着点“你懂的”意味，
“我表姐嘛，211毕业，起点高，一进去就在市院了。”
她从打扮看完全就是学生的模样，根本就看不出来已经进入社会，开始在工作了。
“哦？有门路就是不一样。”陆行舟了然地点点头，语气听不出是褒是贬。
他理解这种操作，但也清楚背后的现实。
这类热门单位，职位近乎世袭，除非子女无意继承或遇无人肯干的杂务苦差，鲜有空缺外流。
即便如此，流出的名额也是狼多肉少，争得头破血流。
姜婉耸耸肩，带着点自嘲：
“嗐，还不是学历不够硬气嘛。”
“我就一普通本科，要是有陆老师您这学历，或者哪怕是个好点的二本，”
“也不至于还得先去社区兜一圈才能进市院大门。”
“学历低，有关系也得按规矩‘锻炼’啊。”
“这话你也就在我这儿说说，”陆行舟看她一眼，语气认真了几分，
“外头多少人挤破头想进社区医院呢。”
“你抱怨累，别人只会觉得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巴不得跟你换。”
“知道啦陆老师！”姜婉吐了吐舌头，
“我又不傻，就跟熟人唠叨两句。这年头，谁还没点槽要吐？”
“但对外肯定说‘为人民服务，再累也光荣’嘛！”
她做了个夸张的表情。
陆行舟被逗笑了，这丫头倒是通透。
房子他很中意，加上是熟人，后续沟通也方便。
“行，这房子我看挺好，就它了。”
“后面几家也不用跑了。你带租房合同了吗？”
“啊？合同？”姜婉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
“我妈就让我来开门，哪想得到是您啊！合同肯定没带。”她眼珠一转，笑容狡黠，
“不过陆老师，咱都这么熟了，还要啥合同呀？多生分！”
“您信得过我，我信得过您，这就行了呗！钥匙给您！”
她说着就把一串钥匙塞到陆行舟手里，然后掏出手机，
“来，加个微信，租金您直接转我就行，我转交我妈。”
陆行舟有点意外她的爽快，但也觉得省事。
他拿出手机扫了姜婉的二维码：
“行，那就这样。租金我微信转你。”
“合同……回头有空找你妈补一个也行。”
“好嘞！”姜婉通过好友申请，笑容灿烂，
“那……陆老师，这都饭点了，看房遇上老熟人也是缘分，我请您吃个饭呗？”
“就当……庆祝您乔迁？顺便叙叙旧！”
陆行舟看着女孩热情洋溢的脸，想到空荡荡的“新家”和家里的一地鸡毛。
他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行，那就让你破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