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的甬道里，一行人正踏着浑浊恶臭的污水朝着尽头前行。
李含商朝队伍末尾瞥了一眼，拍了拍何珝的肩膀问：“周游没事吧？我感觉他有一点死了。”
“哈哈！我也没想到这一路钻土淌河的他还保持着爱干净的臭洁癖。”何珝被逗地发笑，“没事的，他缓缓就好了。”
周游捏着鼻子，忍着想要反胃的呕吐感反驳：“何珝，你说这种话可真就是不地道了！谁能想到进个副本还得走下水道啊！你们的癖好真奇怪！”
由于一直捏着鼻子的原因，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往常都要低，还伴随着一股喜感逗得一行人偷笑。或许是阶段性终极大boSS沈弢被成功消灭，他们的内心都轻松不少。
莫义天举着手电在前方探路，听到他这样一说急忙为自己正名：“欸！话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是不知道沈弢到底往里面塞了多少垃圾，走这里绕一下路快不少呢！”
说罢，恶臭的下水道已经到了头。他敲了敲面前的铁门：“你看，这不就到了。”
周游实在是不想在这鬼地方再多待一秒，急忙催促：“快快快！快打开！”
莫义天也不继续逗他，用力一扯便把那扇铁门给扯开了。铁门后还有一条深不见底的甬道，黑漆漆的。
何珝指尖燃起一团火焰丢了进去，确定空气没有异常后才终于摆脱了污水走了进去。周游嫌弃地在铁门前直跺脚，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口气。
好在决定从训练库进入这个隐秘的关卡时带足了手电，一人拿一个，整条甬道在他们进入后通亮无比。何珝嫌重说自己会玩火懒得拿，这会倒也用不上了。因为朝乐会一直待在她身边，提前一步照亮她需要的方位。
走了足足有五六分钟，他们才终于在前方看到一丝不同于手电的光亮。
踏出去的一瞬，先是刺眼的白炽光带来的眩晕，随后便是莫义天的惊呼：“我去！这都是什么？！”
众人缓缓睁眼一看，面前这个被灯光照得发白的房间内是一个中央凹陷的大坑。坑底并非没有东西，而是一具又一具少女的尸体。
这些尸体身着实验服，七零八落地叠在坑底，不少身上都带有血迹。而仔细一看，每一个少女的脸都和何珝一模一样。
他们下意识扭头朝何珝看去，可人家没有半点吃惊，甚至还有点期待。
“怎么了？”何珝眯眼一笑，“你们忘记那个笔记本里写的了吗？”
笔记本？还能是什么笔记本？自然是周游和莫义天从圣女回忆里带出来的黑色笔记本，它的主人就是“何珝”。
待眼睛完全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角落处堆放的木偶们也终于在沉寂多年后再次被人注视。它们身上落满了灰尘，却无一例外都是何珝的容貌。
周游喉头一紧，问：“笔记本里不是说【何珝】自己是菌丝附着木偶之后产生的吗？可这尸堆里的看着不像是木偶啊……”
这个问题，何珝也不知道。但她淡定无比，说着“继续查查看”便带头朝房间深处走去。
顺着滴落在地面干涸的血滴状痕迹，他们在房间一角找到了一道暗门。门一打开，腥臭味扑面而来，呛得他们连连后退。缓过神来才发现，暗门里竟然布满了已经枯萎的菌丝，就在菌丝缠绕最为密集的地方摆放着一具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水晶棺材，里面还隐隐约约透着人形。
“是母体吗？”何珝看向莫义天。
莫义天点点头随后又立马摇头：“是，但是有点古怪。”
“什么古怪？”
“是母体的外形有点不对劲，就像……”莫义天看着灵力覆盖传回来的影像皱眉猜测，“就像两具骨架紧紧挨着，彼此的肉已经融在了一起。”
何珝听了便要进去一看究竟，朝乐连忙拦住：“这些菌丝只是暂时枯萎，不是完全死亡，存在风险。”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危险的是何珝现在的身体无异于是这群菌丝最好的养料。毕竟所谓的母体，正是沈弢利用卫槐绛使用过的木偶所培育的变种。
“也对。”何珝说着就直接搓了一团火甩进暗门，房间里瞬间弥漫起腐肉烧焦的味道。
云此时担忧地问：“你这样纵火不怕把母体给烧了吗？”
“安啦！我玩火很溜的。”何珝摆摆手让他放心，“再说，母体要是真有那么容易被毁，我们倒是方便不少。”
云此时不说话了，她说的的确没有毛病。如果能这么顺利毁掉母体，说不定全境石化的状态就得以解除了。
朝乐之前的担忧果然正确，原本枯萎的菌丝在火焰的灼烧下像起死回生一般扭曲挣扎，甚至有的还想趁机逃出暗门被何珝又丢了一团火砸了回去。这些玩意燃烧起来极快，没多久火焰便自己熄灭了。
清理干净挡路的菌丝，暗门里的房间一下子空旷起来。除了最中央摆放的水晶棺材外，四周的实验柜里还存放了不少器具和记录。这些记录都被一个巨大的密封玻璃柜锁住，不知道是不是何珝控制了火焰的走向，柜子里的东西没有丝毫破损的迹象。
“东西有点多，可能还是得分工合作。”何珝打量了四周说道，“含商和周游比较心细，查看一下柜子里的实验记录有没有可用信息。朝乐和莫大哥负责警戒，这毕竟算是在关卡里，不清楚有没有什么防御程序。云老经验丰富，和我一起检查母体。这样的安排各位有什么意见吗？”
她的安排十分合理，基本上也没有给人反驳的机会。
周游和李含商走到那面硕大的玻璃柜前，半天没找到开启方式。正当他一筹莫展时，李含商直接抬腿一踹，硬生生把柜面踹得碎玻璃一地。
“咋了？”面对周游惊讶的表情，李含商故意问。
“没，没怎么。”周游汗颜。人在尴尬的时候就喜欢假装忙碌，他也一样，连忙拿起柜子里的实验记录翻看。谁知这不看不知道，越看越投入。
李含商也发觉了他的不对劲，也立马取过另一本查看。两人在一旁一脸凝重地看完记录，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
“这什么鬼玩意！”房间中间的水晶棺材处，云此时惊呼。
几人凑上前去看，却在母体被抬出时都皱紧了眉心。
按照莫义天之前的探测，母体的外形的确很难评。水晶棺材的隔热防烧性能似乎很好，哪怕没有棺材盖，母体都没有被火焰灼烧的痕迹，通过腐烂过半的肉身还能隐约看出卫槐绛的身形。但母体的下方竟然还有一具尸骨！
这具尸骨腐烂程度比母体更加严重，且外层皮肉都已经与母体黏在了一起。因为怕破坏下面这具尸骨的形态，何珝没有选择强行分离，而是从一旁寻了根长棍，将上方的母体头部撬了起来。
哪怕她的动作在轻柔，下面这具尸骨脸部的皮肤依然没能得以保全。何珝尝试了一下，看着那一团被撬起的烂肉，选择了放弃。
“看来没办法知道下面这具尸体的身份了。”她叹息。
“那个……其实我知道。”周游冷不丁一开口，众人瞬间朝他看去。
只见他将手里的实验记录递了出去，说：“沈弢被天书替换前，说不定是真的想复活沈舒来着……”
周游小心地把指尖朝母体下的尸体方向点了点：“下面的那具尸体，就是沈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