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医这边普遍说没救,中医那边倒是没咬死说不能治,只是说他们没本事治,如果是南管北宋,兴许能治。
遗憾的是,这两人都被下放了。
钱白杨打听过他们的生平,其中北方的那位宋大夫在抗战期间一直是战地医生,解放之后还在京市第一医院挂职。
钱白杨试探地问:“你姓宋?”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一言难尽,如果她真是那位宋大夫的女儿,那她昨天和王为民说的名字不就是假的吗?
这胆子是真大啊!
是真不怕穿帮?
还是这么确信一切都安排好了?
同时,他又隐隐有些激动,他的腿能早一天治好,拿回来的东西就多一点。
宋幼宁有些诧异地抬头,她就说了一句她父亲和盛首长有张合影,就能猜出来她姓宋?
她眯着眼睛打量钱白杨。
钱白杨被看得浑身一凛,连忙解释:“我想治腿,打听过一些有名的医生,他们说北方的宋大夫和南方的管大夫兴许能治。”
宋幼宁了然地点头。
她们家祖上就是御医,世代行医,因此积累了很多药方,就连现在,部队都还在用她父亲贡献的止血散。
再加上她父亲出众的把脉术,用药精准,再严重的病,三副药就药到病除。
名气也就越来越大了。
还有人特地赶到京市,就为了找父亲把脉。
可惜的是,她和两个哥哥都没有从医。
大哥还好点,他小时候还是乖乖学了中医的,但出国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转了个弯,迷上了心理学。
至于南方的那位管大夫,跟他们家背景相似,不同的是,管大夫是因为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灸术而闻名。
她记得,那个针灸术还有个很唬人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
玄岐十三针?
咦,她怎么记得,她好似在她家小秋藏起来的东西上面,看到过这几个字?
宋幼宁皱着眉沉思。
“同志?宋同志?”钱白杨试探地叫了一声。
宋幼宁瞬间回神,尴尬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咳咳,你刚才说什么?”
钱白杨见她没否认自己姓宋,心里更加激动,恨不得现在就问宋大夫在哪儿。
想了想,他决定还是先和宋幼宁套套近乎。
但他实在没有和人套近乎的经历,而且和宋幼宁才认识两天,这要怎么套近乎?
总不能一上来就说,哎,你和王为民办酒席吗?
钱白杨摆出一副诚恳的表情:“宋同志,等这边的事情了了,我想去找宋大夫看病,不知道你方不方便给我一个地址?”
宋幼宁摇了摇头:“我没有他们的消息。”
她确实没有,只知道是在内蒙的某个农场,那地方限制信件,她每次都是通过大嫂才知道父母的近况。
钱白杨眼里的光瞬间灭了,然后叹了口气:“那就算了,也许我命该如此。”
任谁都能听出他话中的心灰意冷。
屋内的姜闯翻了个白眼。
这狗东西,又在骗取他媳妇儿的同情心!
姜闯摸了摸下巴,钱白杨八成就是盛首长的后代,等这边结束,估计部队那边就会来接他。
嗯,他得在钱白杨被接走之前,先揍他一顿。
敢打他媳妇儿的主意,就算是为了看病,那也不行!
堂屋,钱白杨忽然感觉背后有股寒意。
宋幼宁盯着他,忽然咧嘴一笑:“那要不我们交换,你把名单给我,我把我爸爸的地址给你。”
钱白杨一怔,随即失笑:“宋同志,你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而且你刚才说你不知道地址,你不会忘了吧?”
宋幼宁切了一声:“你不也是吗?”
“我不知道地址,但我可以问啊!那是我爸,我还能联系不到吗!”
“再说了,你给我名单,是为了保护你自己,我给你地址,说不定还会给我爸爸惹来麻烦,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她双手抱胸,一脸理直气壮。
然后狡黠一笑:“不然的话,你就赶快证明你的身份,由部队那边帮你联系。”
钱白杨捋了捋他和宋幼宁的谈话。
捋顺之后,他简直哭笑不得。
这不就是想让他证明身份吗?用得着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钱白杨心累地说:“你要是想要信物,你可以直接说。”
宋幼宁数着指头跟他掰扯:“现在可不是我要信物了,是你要证明自己的身份,我是因为你是盛首长的后代,才跟你合作的。”
“而你,现在既要保命,又要治腿,应该是你求着我看信物。”
屋内的姜闯堪称惊喜,媳妇儿居然没有心软!
他就知道,媳妇儿只会对他心软!
钱白杨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一时半刻都没想起来,他一开始是想跟宋幼宁做什么交易来着?
算了,不重要。
他点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枚军功章:“你说的有道理,这个东西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军功章布满岁月的斑驳,边缘磨损严重,甚至隐隐染着一圈擦不掉的暗红色,但正中的图案依旧锋锐清晰。
正当宋幼宁要说什么的时候,姜闯突然开门出来了。
宋幼宁腾地一下起身,惊愕地看着姜闯。
不是,你出来干嘛?
她看看姜闯,又看看钱白杨。
钱白杨也有点惊讶,他没想到这人这么大胆,藏在屋子里也就算了,现在院门大开,路过的人随便往里面瞟一眼就能看见他!
这胆子,比宋同志还要大。
姜闯却朝他伸出手:“把东西给我看看。”
但他站在房间门口,离钱白杨还有三米远。
宋幼宁下意识解释:“我帮他拿,他的腿……哎?”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钱白杨竟然没瘫痪!
钱白杨就知道自己瞒不了姜闯,他刚才走到门口想偷听,却听见姜闯说他都听到了,他还在想呢,这人会不会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现在死心了,这人真的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钱白杨虽然没有完全瘫痪,但他的右腿是没有知觉的,走路的时候只能用左腿蹦,上身摇来晃去,好像下一秒就会失去平衡。
他蹦到姜闯面前,将东西递给他,然后冲宋幼宁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宋同志,我也是为了保命,你应该能理解我的。”
宋幼宁撇了撇嘴,还是气!
这人也太不真诚了!
竟然从一开始就是在骗她!
不过算了,他不瘫也好,至少以后盼盼的日子会好过点。
钱白杨摸了摸鼻子,看向拿着军功章翻来覆去查看的姜闯:“这位同志,你是军人,应该能认出来这东西吧?”
姜闯抬眼看他:“你不知道这东西就是你拿回家产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