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做好准备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但闪光还是让他眼前一片通红,耳膜被震得闷闷发痛。
他感觉自己仿佛在原地待了一个世纪,麻木的感官才缓缓回归他的身体。
即墨繁睁开了双眼。
眼前场景令他感到一片茫然。
什么情况?他刚刚不是在三界讨伐瞿烬的战场上吗?
怎么忽然就跑到这么莫名其妙的地方来了?
环顾自己周身四围,除了一片浩瀚的黑之外几乎空无一物。四面八方都闪着遥远的星子,他像是被投进了夜空深处。
这是一道雷劫给他劈哪来了?
“胆子挺大的嘛。”
突然一道声音,闯入了他寂寞已久的耳中。
即墨繁恍然感觉到,自己身处此地,仿佛连对时间的感知都变得模糊了,他甚至回忆不起来,自己究竟在这里待了一秒钟,还是已经过去了千百年。
时间在这里仿佛是静止的,也仿佛是无限的。
他环顾了一圈,仰头发现一个光点正飘飘摇摇到了自己近前。
随后白光忽的大盛起来,凝聚成了一个人形。
只不过那身形实在太过耀眼,令其中人形的全部特征都被模糊掉了,即墨繁看不清楚那究竟是何许人也。
“你是......”他抬手在眼前遮了一下,“天道?”
虽然看不清楚面孔,但他身上那股白光给即墨繁的感觉十分熟悉。
他刚刚还握在手里过。
说起来这事实在离谱,本来他以为萧妄言不小心说漏嘴,透露出自己好像与天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以后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毕竟他都装睡了,怎么看也都是拒绝沟通的意思。
没想到等即墨繁把他搬运到不碍事的僻静之处时,萧妄言忽然又睁开了双眼。
“瞿烬要毁了这方小世界。”他忽然说。
即墨繁疑惑地回头,“这算是秘密吗?”
瞿烬那副疯癫的样子,就算他不会在事后真心对此方世界展开什么特殊的针对,就光他吸纳其中力量以供自己飞升,就足够让整个小世界为之休养生息几千年。
和毁天灭地区别也不大了。
“不算,但你能阻止他。”萧妄言看着他。
即墨繁眨了眨眼。
“啊?”他歪着头,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他自己?一个人?
要怎么阻止?拿头铁吗?
“你身上有与旁人不同的东西。”萧妄言接着说,“此方世界中,唯独你一人。”
即墨繁却只觉得这人说起话来迷迷蒙蒙。
萧妄言到底在跟他打什么哑谜?
他有哪里与众不同?
长相、性情,肯定不是这些肤浅的东西,况且仅仅是这种程度,也不可能对瞿烬产生任何威胁。
总不能让他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还去勾引人吧?
听着就觉得离奇。
论实力,他只是化神初期。
这世间虽说不到三十岁就不如化神境界的人少,可真打起架来可是不论年纪,只看拳头大小的。
论天赋,他是异化冰灵根,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他有自信,却不会在这种时候让自己愚蠢的自负。天赋只是天赋,没有时间与勤勉,他根本什么都不是。
可除了这些主观条件,他还有什么能让萧妄言说上一句“唯独你一人”的?
即墨繁眼珠转了转。
......嘶,不会吧?
“你不会说的......是我重生这件事?”
即墨繁喃喃了一声,头顶的疾风暴雨当中也骤然炸响一声惊雷,不偏不倚劈在他念出“重生”这两个字眼的声音上。
即墨繁委实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原地蹦了一下。
倒不是单纯被雷声吓着了,他又不是小孩子,怕什么雷雨天。
不是......天道还真能听见他说了什么?甚至给他回应了?
即墨繁低头再看萧妄言的表情,只见他眸光沉沉,眼底却无一丝迷茫与犹豫。
虽然他方才的话言被雷声打断,可萧妄言应该听明白他想说的话是什么了。
而且对此没有感到半分惊讶,显然一早就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即墨繁眼睛微微睁大了些许。
......怪不得,今生千鹤楼的命运与前世完全不同了。
那个叫郁温没有和魔界的任何小宗门扯上关系,甚至连弧光麒麟都没留在他手中。
即墨繁原本觉得应该仅是自己一人的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却忘记了萧妄言或许也是其中变数。
前世他在与郁温打交道时,可从未见过那位在这一世被萧妄言夺舍的老楼主,更没有注意到那附近的城镇有一处被天道雷劫劈过的焦土。
恐怕那时老楼主是真的因晋升雷劫而殒命,而千鹤楼在失去了老楼主以后,能说的上话的郁温也因心魔陷入了某些麻烦,这才会变成即墨繁后来所见到的模样。
可这一世他到千鹤楼附近时,除了听说他们提高了保护费以外,就没有更多的乱子了。
这事肯定是萧妄言提出来的,修仙之人向来不喜黄白之物,只有他这个把自己的魔宫都快搞成镀金款的魔尊会热衷这些东西。
堆积的疑惑忽然被消解,这一切只有萧妄言也是由未来回到此时此刻方才能解释得通了。
至于为什么萧妄言又说此方世界只即墨繁一人可已......
如果想要对抗瞿烬,仅靠他们此方世界自己的力量是行不通的,哪怕是能把力量聚集到某一个人身上,也没办法对抗现在已经不管不顾直接明目张胆害人的瞿烬。
那就只有借助外界——天道的力量。
萧妄言是个魔修,他没有通往上界的资格,也不可能控制得了,所以在条件相同的情况下,能用的人便只剩下即墨繁一个。
“我要怎么做?”即墨繁问他。
萧妄言也没有同他废话,他从身上取了个乾坤袋出来。
即墨繁狐疑接过,打开只见内里空空荡荡,唯独中央悬浮着一颗白色的珠子。
那珠子触手温润,像是摸到了一株极富有生命力的植物,生命力在他的手中流淌,却又不强横,温和而令人不敢轻视。
“只是什么?”即墨繁抬头问萧妄言。
“是从已经飞升的修士身上剥离出来的仙格。”萧妄言说。
即墨繁眼睛瞪得圆圆的,“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别说已经飞升的修士,他萧妄言能接触到普通修士都不是很方便。
况且他突破不了大乘就是突破不了,即便他是飞升之下的最强,对飞升到上界的人也绝计没有半点方法。
这仙格必然不是他强取豪夺来的,而是拥有仙格的人主动给他的。
什么人会在千辛万苦飞升以后,还主动把自己的仙格剥离出来,交给他这么一个魔修?
“好奇那么多干什么。”萧妄言却不欲与他继续往下说了,直朝他摆手,“拿着这个,赶快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要是再晚一点,别说带着仙格的你,就算是真仙来了,也没法阻止瞿烬发疯了。”
思绪从自己方才与萧妄言的对话中回鸾,即墨繁再度抬头,看向眼前这个勉强可以叫个“人”的白色光团。
“你这后生还真是有意思,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对你感兴趣。”光团绕着他飘了一圈。
即墨繁虽然看不见对方的眼睛,却只觉得自己周身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被对方细细打量了一圈。
“不错,后生,我瞧你骨骼清奇,有没有兴趣以后来接天道的班?”光团飘完悬停在他面前,做了个托腮的动作。
即墨繁觉得自己不仅仅是眼睛快被闪瞎了,耳朵兴许也出了些问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