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应该是因为受了伤，或者被什么东西刺激，以至于变成这副模样了吧。”
“但这副长相、尾巴毛的数量、脚的颜色，都是玄鸟的特征。”
距离太远，即墨繁没法数清被茅草挡住的羽毛，但能看到一点露在外面的母鸡脚。
倒确实与普通的鸡不甚相同，颜色呈现玛瑙一样黑里透出红的颜色。
“那请问博学多闻的羲和先生，如何才能让这只上古异兽恢复原本的样貌呢？”即墨繁选择转头直接询问。
他语气其实挺平淡的，可落在羲和耳中就成了阴阳怪气，他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你觉得我办不到是不是？”
即墨繁挺无辜地摇了摇头。
他可什么都没说，别瞎冤枉人。
“玄鸟亲近灵气，只要持续喂养它富含灵气的东西，就能让他慢慢养回原来的样子。”羲和看起来对即墨繁的激将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一怼就倒豆子一样说得一干二净。
“魔界去哪里找富含灵气的东西？”即墨繁抬手在面前扇了扇。
又是妖兽的气味，又是魔气在鼻尖绕啊绕，他感觉马上就要打喷嚏了。
“你身上不就全是灵气吗？”羲和看着他，忽然露出了个阴恻恻的笑。
即墨繁对他的吓唬一点反应都不带有的。
“我可以直接把他带去修仙界。”他说，“让这只鸡张开嘴喝风就能吃进去满肚子灵气。”
在灵气凋零的魔界让他浪费自己喂养一只妖兽？怎么可能。
“你现在可轻易回不去修仙界。”羲和摇了摇头。
“你说得可能没错......”即墨繁微妙地拖长尾音，也像是不经意叹了口气，“但万一其他人寻过来呢？”
羲和笑了两声，“那就来好了，我魔界还不至于怕几个正道修士，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砍一双。”
虽说只是嘴上随意说两句狠话，他的语气也很轻佻，却让即墨繁觉得他这话不是在单纯说笑。
是错觉吗？他觉得这人对自己之外的正道修士似乎都不怎么当回事。
“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呢。”他低下头摇了摇，“除非你真想同修仙界开战。”
“战便战......”说到这里羲和明显没有那么有气势了，只是梗着脖子在硬撑而已。
即墨繁没兴趣逗他破防，只是伸手打开了面前这个鸡舍的笼门。
木头制的小门发出年久失修一样的吱呀声，推动起来都有些凝滞了，让人怀疑这种质量真是位于金碧辉煌的魔宫内部么。
那只母鸡......或者说玄鸟幼崽，明明方才不论外界如何吵闹它都睡得岿然不动，却在即墨繁走近时就敏锐的抬起了头，黝黑的眼睛盯着面前这个人类。
然后咕咕叫了两声。
“你听嘛，这就是玄鸟的叫声，母鸡哪里是这么叫的？”羲和看起来还颇为激动，出言想要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即墨繁只能听过之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术业有专攻，拿给他几层复杂阵法他可能说得出一二三，让他看小动物，那可真是两眼一摸瞎。
他能分得清眼前这只鸟是公是母就不错。
至于叫声，落在他耳朵里只是听个响的程度，就算能分辨出与鸡不同，那也仅此而已了。
看着眼前这只看起来像是成年体母鸡实际上是幼崽玄鸟的妖兽，即墨繁思索了一会，选择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掏出来了一小块灵石丢到了它面前。
小玄鸟看起来是真饿了，看到灵石马上低头就是一阵哒哒乱啄。
灵石就在它坚硬的喙一次次攻击下碎成了小块，然后被全数吞进了肚子里。
即墨繁眉毛跳了一下。
好吧，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相信，这妖兽不是一只普通的母鸡。
普通母鸡怎么吃得了石头。
“先前送他进魔宫的魔修，为什么说它会下金蛋？”他回头询问身后的羲和。
“这个......”羲和看起来有点犹豫。
“我猜是因为玄鸟和普通鸡的排泄方式不同，它们不是直肠子，而是干湿分离的。”
饶是即墨繁也听得眼神迷离了一瞬。
“所谓金蛋，可能只是玄鸟的排泄物。呈现金属光泽，是因为他吞了包含灵气的物什。”
即墨繁：......
即墨繁叹了口气。
希望那位鸡大哥永远不知道自己养了个什么。
衣裳的下摆忽然被什么东西碰了碰。
即墨繁转头又瞥了一眼地上的小玄鸟，就见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方才那块灵石啃了个干净，这会扑闪着短小的翅膀踉踉跄跄地贴过来，黑亮的眼镜一闪一闪地盯着即墨繁。
主要是盯着他手里的乾坤袋。
“孩子饿了，让他吃点吧。”羲和劝他。
“它的饭钱你来付吗？”即墨繁掀起眼皮淡淡瞅了他一眼。
那块灵石别看不大，价值可一点都不小，要是拿来换玄铁的话，都足够打造一整把铁剑了。
“我付就我付。”羲和看起来真的很喜欢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不带犹豫的，“你要多少银两？”
和修仙界不同，魔界这边没有类似灵石这一类的专有货币流通，他们和凡人一样使用的都是金银这类贵金属铸造的货币。
不同之处就是这里不认银票，只认真金白银。
但这对即墨繁没吸引力。
问就是这种俗物他也不怎么缺。
而且以后他回了修仙界也没什么地方用得上。
“我不要金银。”他说，“你拿点更实际的东西来换吧。”
羲和眼神放空了一瞬，“你要什么？”
即墨繁眯了眯眼睛，眉眼轻轻弯了起来。
*
和即墨繁的猜测差不多，修仙界这边因着他的突然消失，已经乱了很久了。
魔修已经许久没在修仙界境内做过乱了，就算偶尔有一两个意外堕魔的修士，也会被悄悄处理，亦或是隐姓埋名自己藏到魔界去，总之都没掀起过什么大风浪。
谁都不会想到，居然在五大宗门之一的云沧剑宗能出这么个明目张胆离经叛道的魔修。
几乎可以说是当着仙门百家的面大闹了一场，还带走了一个如今修仙界中惊才绝艳的青年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