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那石破天惊的“我全都要”,让一直保持着冰冷漠然姿态的守楼人(萧煜镜像),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他那双酷似萧煜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困惑与……难以置信?
“荒谬!”守楼人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维持与破坏,乃绝对相悖之选项!岂能共存?你的存在逻辑,正在崩溃!”
沈知意却不再看他,她的全部心神,都已沉入自身那混沌归源的核心,沉入那本与她性命交修的『本我之书』中。
“维持?破坏?那不过是你们基于这个‘试验场’底层规则所定义的狭隘选项!”沈知意的声音在这片混沌空间中回荡,带着一种超越当前维度的宏大视角,“我的道,是‘包容’与‘选择’!既然这个沙漏是维持试验场稳定的‘枷锁’,那么,我就将它……变成通往‘选择’的……钥匙!”
话音未落,她掌中凝聚的混沌归源之力,并非轰向沙漏,也并非轰向守漏人,而是……狠狠轰向了她自己的混沌归源核心!
不!更准确地说,是轰向了与她核心融为一体的——『本我之书』!
她要……献祭自身?!以她这独一无二的、融合了“源初”、“混沌”、“变量”特质的混沌归源本源,以及承载了她全部道心与经历的『本我之书』,作为……祭品与……新的‘稳定变量’,去……替换那个冰冷的、无情的平衡沙漏!
这不是破坏,也不是维持现状。
这是……篡改底层代码!是……对这场“实验”的……强行干预与重新定义!
“以我之魂,承载万灵选择之愿!”
“以我之道,重塑循环枷锁为门!”
“我愿身化……万物之择……因果之枢……永恒之……变量!”
轰——!!!!!!
难以形容的光芒,从沈知意体内爆发出来!那光芒并非单纯的混沌原色,而是蕴含着无数生灵的喜怒哀乐、无数文明的兴衰荣辱、无数可能性的生灭交织!那是她所经历的一切,所感知的一切,所包容的一切的具象化!
她的身体开始从边缘开始,如同数据流般分解,化作无数闪烁着信息光辉的法则符文,如同百川归海般,涌向那个缓缓旋转的平衡沙漏!
“不!住手!”守楼人发出了惊怒的咆哮,他终于明白了沈知意想要做什么!她不是在自杀,她是要……强行将自己写入这个试验场的底层规则,取代那个沙漏,成为一个……拥有自我意志的、动态的、允许“选择”存在的……新型稳定器!
这完全超出了“实验程序”的预料!这是……病毒!最彻底的病毒!
守漏人(镜像)身上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试图阻止沈知意的“献祭”,阻止那些法则符文融入沙漏!
然而,沈知意此刻的行为,是超越了当前维度规则的“悖论”之举!她的力量,她的意志,与她献祭自身的行为融为一体,形成了一种守楼人无法理解、也无法完全阻挡的信息奇点!
无数蕴含着“选择”意蕴的法则符文,如同最顽固的病毒代码,强行突破了守漏人的阻拦,密密麻麻地……覆盖、渗透、改写着那个平衡沙漏的结构!
沙漏的旋转开始变得迟滞、混乱!乳白色的源初光沙与暗金色的终结光沙,不再规律地湮灭,而是开始无序地碰撞、融合、甚至……衍生出新的、未知的色彩!
整个“归墟后门”空间,因为这底层稳定器的剧烈变动,开始剧烈震荡!周围那些漂浮的法则碎片和信息流光如同受到了惊吓般疯狂舞动!
“你会毁了一切!连同你自己!”守楼人发出最后的警告,他的身影也开始变得不稳定,仿佛随时会随着规则的改写而崩溃。
沈知意的意识在飞速消散,但她那坚定的意念,却如同烙印般,深深打入这片空间,打入那正在被改写的沙漏之中:
“毁灭……亦是……选择之一……”
“而我……给予了……选择的……权利……”
当最后一个法则符文融入沙漏,沈知意的意识也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仿佛回归了宇宙诞生之前的奇点。
而那原本的平衡沙漏,已然彻底改变了形态!
它不再是一个冰冷的、维持绝对平衡的仪器,而是化作了一个……不断变幻形态的、内部仿佛蕴含着无数个微缩世界光影的……混沌光球!
光球缓缓脉动,如同一个活着的心脏。它不再强行维持“创造”与“终结”的绝对平衡,而是允许两者在一定范围内波动、冲突、甚至……孕育出全新的、未知的法则与可能性!
一种更加包容、更加动态、充满了不确定性与希望的……新规则,以这混沌光球为中心,如同涟漪般,开始向着整个“试验场”……扩散!
……
而在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超越了“试验场”维度的某个不可知之地。
一双仿佛由无数宇宙生灭景象构成的巨大眼眸,缓缓地……眨动了一下。
这双眼眸中,没有任何情感,只有最纯粹的好奇与……探究。
祂的“目光”,穿透了无数维度的壁垒,落在了那个刚刚被强行改写了底层规则的“试验场”上,落在了那个取代了平衡沙漏的……混沌光球之上。
一个没有任何语气起伏、却仿佛能引动法则潮汐的意念,在这不可知之地轻轻回荡:
【……有趣。】
【参数‘稳定器-7号’……被未知变量‘SZY-Ω’……以‘自我献祭’方式……覆盖并重构。】
【新稳定器特性:动态平衡,允许内部‘自由意志’与‘可能性’大幅提升。】
【实验数据……出现……预期外偏移。】
【观测价值……提升至……最高优先级。】
【启动……深度介入协议。】
【派遣……‘观测者-零’……入场。】
【任务:近距离观测变量‘SZY-Ω’重构体(混沌光球)……评估其对实验模型的……长期影响。】
……
试验场内部。
刚刚经历了“君王之怒”与“议员湮灭”的终极战场,那凝固的时空刚刚恢复流动。
暗金数据流与源初之光再次开始了惨烈的对冲,源初圣殿发出了最后的悲鸣,似乎下一秒就要彻底破碎。
卡鲁斯悬浮在战场边缘,血焰双眸中的疯狂与困惑交织,他死死盯着那扇正在缓缓闭合的『归墟之扉』,以及扉前那片空无一物的虚空,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此时——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宇宙之外的温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悄然降临这片战场。
这股力量并非毁灭,也非创造,更像是一种……绝对的“存在”本身。
在这股力量的影响下,那狂暴的暗金数据流与源初之光,竟然如同被驯服的野兽般,缓缓……平息了下来。濒临破碎的源初圣殿也稳定了下来,虽然依旧残破,却不再继续恶化。
紧接着,在那片战场的中央,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点纯净的白光缓缓亮起。
白光中,一个身影,由虚化实,缓缓显现。
那是一个看起来无比普通的年轻男子,身着简单的白色长袍,面容平和,眼神清澈,仿佛一个邻家少年。
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仿佛与整个宇宙同在,却又超然于其外的气息,让卡鲁斯这等存在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悸与……渺小感!
白袍少年目光扫过残破的战场,扫过惊疑不定的卡鲁斯,最终,落在了那扇即将完全闭合的『归墟之扉』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扉后那片已然被改写的“后门”空间方向。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纯净无瑕,却仿佛看穿了万古时空。
他轻声自语,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感知到他的存在心中:
“实验日志更新:‘观测者-零’已入场。”
“观测目标:‘希望之源’(暂命名)。”
“让我们看看……你这小小的‘变量’,究竟能在这个沙盘里……掀起怎样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