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柔软,重新冷下脸,“别跟我来这套。”
“你敢说暖春院的事没有你的手笔?你敢说把裴家和皇室的关系闹僵,你没有错?”
她站起身,走到江星柠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事已至此,你还不知悔改,我看罚你跪上一夜,也无济于事。”
江星柠伸手,轻轻拉住裴锦离的裤脚,指尖攥着布料,声音带着恳求,“姐姐,我何错之有?我只是不想让你受委屈...”
“放开。”裴锦离用力甩腿,挣开她的手,布料从她指尖滑落,留下几道浅浅的褶皱。
她对着门外喊,“春祺,冬禧!进来!”
两人推门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江星柠,还有裴锦离冰冷的脸色,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给三小姐搬个蒲团来,”裴锦离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让她在这儿跪满三日,不许给她吃喝,若是敢偷着送东西,你们也一起受罚。”
“是,大小姐。”两人不敢多问,连忙去搬蒲团,心里却满是疑惑。
大小姐向来疼三小姐,怎么这次罚得这么重?
江星柠看着裴锦离转身走向卧榻的背影,眼底的委屈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的笑意。
她知道,裴锦离看似狠心,实则还是怕她跪坏了膝盖,特意让春祺搬蒲团,这份藏在严厉下的关心,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她安心。
【女主系统:宿主!三日禁食!这会影响您的身体!您应立即认错,避免惩罚!】
系统的声音带着慌乱,江星柠却只轻轻摇了摇头,在蒲团上坐好,目光牢牢锁着卧榻的方向。
三日夜的惩罚算什么,只要能留在裴锦离身边,这点苦,她受得值。
裴锦离躺在卧榻上,帐纱将她与外界隔开,却隔不开满室的寂静。
她能听到江星柠轻轻的呼吸声,能想象到她坐在蒲团上,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模样。
心里的疑惑像藤蔓一样疯长,江星柠的黑化值达标了,可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恶女系统:宿主!任务进度50%了!您该高兴啊!接下来只要再刺激江星柠几次,就能完成任务了!】
系统的声音还在兴奋地规划着,裴锦离却没接话。
她翻了个身,看向帐纱外的光影,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江星柠刚才的眼神。
那里面没有对权力的渴望,只有对自己的执着,像极了...像极了某种跨越世界的执念。
地面上,江星柠靠在暖炉旁,借着炭火的温度取暖。
她抬头看着卧榻的方向,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
系统还在耳边喋喋不休地警告,她却慢慢闭上了眼,而有裴锦离在的地方,她总能睡得格外安稳。
房内的烛火渐渐弱了,暖炉的炭火还在“噼啪”作响,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帐纱和地面上,悄然依偎在一起,像一场无人知晓的秘密。
揽月轩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时,暖炉里的炭火已只剩点点余烬,空气里还留着昨夜的微凉。
裴锦离披着月白披风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指尖捏着本翻到一半的《孙子兵法》,目光却没落在书页上。
窗下青砖上,江星柠已经维持跪坐姿势整整一夜,素色亵衣的裙摆沾了灰尘,连原本绾着的头发都散了几缕,垂在苍白的脸颊旁。
“叩叩叩——”院门外突然传来轻响,春祺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小姐,皇后娘娘派人来传信了,说是宫里来的公公,在正厅等着呢。”
裴锦离合上书,起身时披风扫过榻边的暖手炉,碰出清脆的声响。
她走到正厅时,只见一个穿藏青宫服的小公公正站在厅中,手里捧着个明黄信封,见她进来,忙躬身行礼,“裴王妃安好,皇后娘娘让奴才给您带话,六皇子殿下昨日之事已禀明圣上,圣上虽心疼,但也怒其不争,罚殿下在太庙祠堂跪足一月,吃斋念佛,期间不许任何人探望。”
【恶女系统:!!!这就完了?!萧煜闹出这么大丑闻,让裴家颜面扫地,就罚跪祠堂一月?】
【不愧是皇上最疼的儿子,这偏袒也太明显了!宿主,您就不气吗?】
系统的声音满是愤愤不平,在裴锦离脑海里嗡嗡作响。
裴锦离接过信封,指尖拂过信封上绣着的凤纹,语气平淡,“有劳公公跑一趟,还请回禀皇后娘娘,多谢她告知。”
她转头对春祺示意,春祺立刻递上一锭银子,小公公接过掂了掂,脸上堆起笑意,又躬身行了一礼,快步退了出去。
待厅内只剩她一人,裴锦离才拆开信封,里面只有短短几行字,大意是让她在王府安心待着,萧煜的事无需她操心,后续会再与她商议。
她将信纸折好放回信封,心里却没多少波澜:萧煜罚与不罚,于她而言不过是少了个麻烦,如今能清净几日,倒省了不少事。
转身回内室时,她特意放缓了脚步。江星柠依旧跪在原地,头微微垂着,能看到她单薄的肩膀在轻轻颤抖,双手撑在青砖上,指节泛白,连指尖都透着冰凉的青紫色。
许是听到脚步声,她缓缓抬眼,目光撞进裴锦离眼底,那眼神里没有求饶,只有一种近乎倔强的韧劲,像极了寒风里不肯折腰的野草。
【女主系统:宿主!您已整整一日未进水米,体温较昨日下降1.5c,血糖值过低!再这样下去会引发晕厥!】
【女主系统:裴锦离就在面前,您为何不主动求饶?!】
系统的警告声尖锐刺耳,江星柠却只是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又缓缓低下头。
她不是不想求,是不能求。
上一个世界,她为了系统那个狗屁任务,用尽心机陷害、算计,只为独占裴锦离,连个解释也没办法给;
如今这一跪,于她而言更像一场自我惩罚,惩罚上一世的偏执,也惩罚这一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心意。
哪怕膝盖早已麻木得失去知觉,哪怕喉咙干得像要冒火,她也咬着牙不肯开口。
裴锦离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莫名窜起一丝烦躁。
她转身走到软榻旁重新坐下,故意把翻书的声音弄得响些,可眼角的余光,却总忍不住往窗下瞟。
那道单薄的身影,在晨光里显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