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午后，市中心星巴克人流如织。
咖啡的醇香与人们的谈笑声混合在一起，营造出一种轻松惬意的氛围。
然而，坐在角落卡座里的苏晚，却丝毫感受不到这份闲适。
她提前了十五分钟到达，选了一个隐蔽但能观察入口的位置。点了一杯最便宜的冰美式，双手捧着冰冷的杯壁，试图缓解手心的冷汗。
手机已经调到了录音模式，放在外套口袋里，像一个微型的炸弹，等待着引爆某个秘密。
她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沈砚发来的那份关于赵志伟的详细资料，尤其是他与“正鸿资本”前业务副总王洪近期频繁联系的记录，以及他名下那几张岌岌可危的信用卡账单。
赵志伟……他到底想干什么？他背后的人，是王洪？还是另有其人？
三点整，赵志伟准时出现了。
他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肩膀处还有些紧绷的崭新西装，头发抹了过多的发胶，梳得油光锃亮，试图营造出一种成功的派头，却更显出一种暴发户式的滑稽。
他腆着啤酒肚，目光在店内逡巡，很快锁定了苏晚，脸上堆起一个过分热情的笑容，快步走了过来。
“哎呀，小苏！等久了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周末路上有点堵。”他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地在苏晚对面坐下，将手里拿着的一个印着明显奢侈品Logo（但质感看起来相当可疑）的手包放在桌上，仿佛不经意地展示着。
“没关系，赵主管，我也刚到。”苏晚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自然，“您喝点什么？我帮您点？”
“哎呀，怎么能让女孩子请客！”赵志伟大手一挥，声音洪亮，引得旁边几桌客人侧目，“服务员！点单！”他模仿着电视里大佬的派头，打了个响指。
一位服务员走过来，态度礼貌。
赵志伟拿着菜单，煞有介事地翻了翻，然后指着最贵的一款手冲咖啡：“就这个吧，尝尝鲜。”点完，还故作姿态地补充一句，“平时喝惯了蓝山，换换口味。”
苏晚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一阵无语。根据沈砚提供的资料，赵志伟最近三个月信用卡消费里，最贵的一杯咖啡不超过四十块。
服务员离开后，赵志伟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微妙：“小苏啊，周末还约你出来，没打扰你休息吧？”
“不会，赵主管您有事找我，我肯定得来。”苏晚配合着演出，一副乖巧下属的模样。
“嗯，好，懂事！”赵志伟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叹了口气，表情变得有些“推心置腹”，“小苏啊，你在总裁办也有一段时间了，感觉怎么样？工作还顺心吗？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来了。开始套近乎了。
“都挺好的，同事们都很照顾我，陈秘书也教了我很多。”苏晚谨慎地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赵志伟搓了搓手，眼神闪烁，“不过啊，这职场啊，水深得很！尤其是总裁办那种核心部门，人际关系复杂，站队很重要！一步走错，可能就万劫不复啊！”
他刻意加重了“万劫不复”四个字，观察着苏晚的反应。
苏晚适时地露出一点担忧和迷茫：“啊？这么严重吗？我……我没想那么多，就想着做好本职工作……”
“哎！年轻！太年轻！”赵志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本职工作当然要做好，但眼力见更重要！得看清楚，谁才是真正能帮你、有前途的人！”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四周，声音压得更低：“就比如……你跟那个沈岩，走得好像挺近？”
终于切入正题了。苏晚心里冷笑，面上却飞起两抹红晕，低下头，摆出被说中心事的羞涩模样：“也……也没有很近……就是同事之间正常来往……沈同事他……人挺好的，帮过我几次……”
“人好？呵呵。”赵志伟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小苏啊，你太单纯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以为他为什么对你那么‘好’？他一个穷小子，自身难保，凭什么帮你？”
苏晚抬起头，眼神里恰到好处地混合着困惑和一丝不服气：“沈同事他……虽然条件一般，但能力很强的，而且……”
“能力强？有个屁用！”赵志伟打断她，语气激动起来，“在这个社会上，没钱没背景，能力就是狗屎！他沈岩算个什么东西？也就能骗骗你这种刚出校门的小姑娘！”
他猛地喝了一口刚送上来的咖啡，结果被烫得龇牙咧嘴，好不容易维持的“大佬”形象瞬间破功。
苏晚默默看着，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赵志伟缓过劲来，擦了擦嘴，再次凑近，语气变得神秘兮兮：“小苏，我跟你说句实话吧。这个沈岩，根本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他背后……水深着呢！”
苏晚的心跳微微加速，脸上却努力维持着震惊和好奇：“赵主管，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赵志伟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得意地笑了笑，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像是气音：“我亲眼看见过！有好几次，下班之后，有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来接他！开车的那个男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苏晚口袋里的手指猛地收紧。
果然！顾琛的存在，还是被注意到了！
她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宾利？不可能吧……赵主管您是不是看错了？沈同事他……他平时很节省的，中午都只吃馒头……”
“哼！那都是装出来的！”赵志伟言之凿凿，“那车我认得！起码好几百万！而且不止一次！你说，他一个穷打工的，凭什么坐那种车？啊？”
他盯着苏晚，眼神灼灼，仿佛掌握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只有一个解释！他肯定是……被富婆包养了！”
苏晚：“……”她差点没管理住自己的表情。
富……富婆？！顾琛知道他被当成“富婆的司机”了吗？！
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像是被这个“真相”震撼到了：“这……这太不可思议了……沈同事他……不像那种人啊……”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赵志伟唾沫横飞，“小苏，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你好！你离他远点！这种靠女人吃软饭的小白脸，能有什么出息？而且要是被他那个金主富婆知道了你们走得太近，迁怒到你头上，你想想后果！”
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苏晚的表情，似乎在判断她是否被吓住。
苏晚低下头，肩膀微微抖动，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在消化这个惊人的“真相”。
实际上，她是在拼命忍住不要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