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刚落,腰间的对讲机就响了起来。
是达里尔的声音。
“莫尔,收到请回答。”
莫尔愣了一下,随即拿起对讲机,懒洋洋地开口:“哟,这不是我们伟大的弩男先生吗?怎么,在幼儿园里待腻了,想哥哥了?”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达里尔有些压抑,但明显带着喜悦的声音。
“格伦醒了。”
莫尔脸上的嘲讽表情僵住了。
“那个亚洲小子?”
“嗯。他没事了。”
操场上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不约而同地围了过来。
亚伯拉罕一把抢过对讲机。
“达里尔!你说真的?那小子真的没事了?”
“真的。”
“妈的!”亚伯拉罕兴奋地一拳砸在自己手心,“我就知道那小子命硬!干得漂亮!你们都他妈干得漂亮!”
罗西塔凑过来,对着话筒问:“其他人呢?你们都还好吗?”
“都好。”达里尔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了不少,“过几天,等这边安顿好了,我们就回去接你们。”
“不用!”亚伯拉罕大声说,“你们守好那个新家。这边有我们。告诉瑞克,监狱固若金汤!”
对讲机那头传来一阵轻笑,然后是达里尔的声音:“知道了。替我跟莫尔说一声。”
“说什么?”莫尔凑过来,没好气地问。
“告诉他,这里的苹果派很好吃。”
说完,对讲机就挂断了。
亚伯拉罕哈哈大笑起来,把对讲机丢回给莫尔。
“听见没?你弟弟让你去吃苹果派呢。”
莫尔拿着对讲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他猛地站起来,把苹果核狠狠丢在地上,转身走回了昏暗的牢房。
“一群白痴。”
他的声音很低,但不知为何,听起来却没有了往日的刻薄。
亚历山大社区的重建工作,像一台巨大的机器,在瑞克的铁腕驱动下,轰隆隆地运转起来。
白天的社区,就是一个巨大的工地。
男人们负责清理场地、搬运建材、学习搅拌尤金口中的“高强度复合混凝土”。
女人们也没闲着,除了日常的后勤工作,卡罗尔还组织了一部分人,在雷吉的指导下,学习绘制一些简单的结构图纸,或者为即将到来的地热钻井设备制作零部件。
每个人都很累,但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有光。
这种光,来自于对未来的期盼。
一个有热水、有电灯、有更坚固围墙的未来。
然而,阳光之下,总有阴影。
下午时分,孩子们难得有了一些休息时间。
卡尔带着朱迪斯,坐在自家门前的台阶上。
朱迪斯已经能摇摇晃晃地走路了,她抓着卡尔的手指,咿咿呀呀地笑着。
索菲亚从不远处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两个刚从树上摘下来的青苹果。
“卡尔,给你一个。”她把一个又大又圆的递给卡尔,脸颊微红。
“谢谢。”卡尔接过苹果,咬了一口,酸得他龇牙咧嘴。
索菲亚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挨着卡尔坐下,小声问:“格伦叔叔真的没事了吗?”
“嗯,林说他恢复得很好。再过一个星期,就能下床了。”卡尔提起林疏月的时候,眼神不自觉地亮了一下。
他总是偷偷地观察那个女人。
她不像卡罗尔那样温柔,也不像安德莉亚那样爽朗。
她总是很冷静,好像天塌下来也砸不着她。
但就是这份冷静,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他记得在农场,在监狱,每一次遇到危险,只要看到她的背影,心里就没那么怕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依赖,又好像不止是依赖。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哟,这不是我们的小警长吗?在跟你的小女朋友约会?”
罗恩·安德森双手插在口袋里,带着几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
自从他父亲皮特被瑞克处决,母亲杰西又似乎跟那个叫肖恩的男人走得很近之后,罗恩就变得越来越尖刻。
卡尔皱了皱眉,没有理他。
罗恩见卡尔不搭理自己,更加来劲了。
他走到卡尔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怎么,哑巴了?你爸杀了人,你是不是也觉得挺光荣的?”
“我爸是为了保护大家。”卡尔站了起来,把朱迪斯护在身后。
“保护大家?”罗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就是个杀人犯!你们都是一群外来的强盗!”
“你再说一遍!”卡尔的眼睛红了。
他可以忍受别人说他,但不能忍受说他父亲。
“我就说!杀人犯!强盗!”罗恩挑衅地用手指戳着卡尔的胸口。
下一秒,卡尔猛地挥出一拳,正中罗恩的鼻子。
罗恩惨叫一声,鼻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他身后的几个男孩见状,立刻冲上来,把卡尔团团围住。
一场混战,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
社区的另一头,围墙的施工现场。
肖恩正赤着上身,和几个男人一起,将一根沉重的钢梁抬到指定位置。
汗水浸透了他的短发,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
他现在很少说话,只是埋头干活,那股狠劲,让所有人都对他敬畏三分。
“休息一下吧。”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杰西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杯柠檬水和一些饼干。
肖恩放下钢梁,直起身,喘着粗气。
他看着杰西,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其他几个男人识趣地笑着走开了,只留下他们两个。
“给。”杰西递过一杯水,“看你满头大汗的。”
肖恩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冰凉的柠檬水顺着喉咙流下去,驱散了不少暑气。
“谢谢。”他把杯子还给她,声音有些沙哑。
“罗恩……他又惹事了,是吗?”杰西看着远处的骚动,有些担忧地问。
肖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皱起了眉。
“小孩子打架,正常。”
“不正常。”杰西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苦涩,“自从皮特……他就像变了个人。他恨你们,也恨我。”
肖恩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个寡妇,尤其是这个寡妇的丈夫,死于他兄弟之手。
“会好起来的。”他憋了半天,只说出这么一句。
杰西看着他,忽然笑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
肖恩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别过头去。
“我……我去看看那帮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