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般的掌声在国家会议中心内持续了整整三分钟，依旧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用尽全力鼓掌，用最炙热的目光，注视着舞台中央那个独自站立的身影。
他们通红的眼眶，脸上未干的泪痕，都在诉说着这场表演带给他们的巨大冲击。
线上直播间的人气，在表演结束后，不降反升，以一种更加恐怖的速度，直接冲破了千万大关。
后台的技术人员看着那条几乎要捅穿天花板的数据曲线，手心全是冷汗。
服务器已经在崩溃的边缘疯狂试探。
弹幕已经完全被“神”和“泪崩”这两个词所淹没，密密麻麻，形成了信息瀑布，任何试图打出其他文字的评论，都会被瞬间冲刷得无影无踪。
后台，刘星和何润佳的心脏依旧在狂跳，刚才那几分钟，对他们来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结束了……总算结束了……”何润佳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直到现在，她还感觉有些缺氧。
刘星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监视器里的特写镜头。
屏幕上，凌天在雷动的掌声中，缓缓直起身，脸上又挂上了属于偶像星野爱的营业式微笑。
他对着台下，优雅地挥手致意，仿佛刚才那个在歌声里撕碎灵魂的人，只是观众的错觉。
可刘星知道，那不是错觉。
他看到凌天挥手时，那纤细的手指，正在微不可察地颤抖。
主持人在后台导播咆哮的催促声中，总算从巨大的震撼里找回了职业本能。
他强行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整理了一下领带，拿着手卡，快步跑上了舞台。
眼眶依旧是红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感谢……感谢凌天！为我们带来如此……如此伟大的表演！”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因为不这样，他怕自己的声音会被现场的掌声彻底淹没。
“我……我作为一个入行超过十年的主持人，此刻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能说，今晚，我们所有人，都是历史的见证者！”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开始按照既定的流程，进行最后的互动环节。
“爱酱，你好，辛苦了。”他努力让自己显得专业，将话筒递了过去。
“你好。”星野爱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依旧是那么甜美，带着剧烈运动后的轻喘，反而更添了几分真实感。
主持人看着手卡，开始问一些关于游戏新版本的不痛不痒的问题。
“爱酱，这次《永恒神域》的新版本爱与誓约，你最喜欢里面的哪个部分呢？”
“嗯……我最喜欢的是这次的场景设计哦，听说美术团队为了还原天空之城的圣洁感，参考了上百个现实中的教堂建筑呢，非常用心。”星野爱对答如流，表现得像一个完美的代言人。
“没错没错，那这次的新职业圣誓骑士，你觉得和之前的职业比，最大的亮点是什么？”
“最大的亮点，我觉得是守护这个概念。圣誓骑士有很多技能，都是为了保护队友而存在的。我觉得，能够为了保护重要的人而战，是一件非常帅气的事情。”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既宣传了游戏，又契合了角色本身的人设。
现场的气氛，在这样一问一答的商业互动中，稍微缓和了一些。
观众们也渐渐从刚才那极致的情感冲击中抽离出来，开始享受和偶像的互动时光。
后台，天穹网络的cEo王贺，看到这一幕，总算松了一口大气。
“好，好……稳住了，稳住了就好。”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对身边的市场总监说，“这个互动环节设计得不错，及时把气氛拉了回来。不然我真怕观众的情绪会失控。”
市场总监也是一脸后怕地点头：“是啊，刚才那场面太吓人了。不过……王总，你看数据……”
他将手中的平板递了过去。
王贺只看了一眼，呼吸就猛地一滞。
平板上，是公司股价在海外市场的盘后交易数据，一条垂直的绿色拉升线，刺得他眼睛生疼。
这意味着，明天一开盘，等待他们的，将是史无前例的巨大财富。
“这……这……”王贺的手都有些发抖。
他知道这次发布会会很成功，但他做梦也想不到，会成功到这种地步。
舞台上，互动环节也接近了尾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震撼人心的表演，即将以一个商业化的，皆大欢喜的结尾收场时。
主持人看着手卡上的最后一个问题，脸上露出了公式化的，充满期待的笑容。
这是天穹网络市场部和公关部，在开会研究了三天三夜之后，设计出的，他们自认为最能升华主题，最能引爆话题的“神之一问”。
他们希望用这个问题，为这场完美的发布会，画上一个引人深思的，充满哲学意味的句号。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庄重而又充满好奇的语气，缓缓开口。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他的声音，透过音响，清晰地传遍了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后台的刘星，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毫无征兆地涌上心头。
他看到，主持人脸上的笑容，太过刻意。
“爱酱，作为我们游戏这次爱与誓约版本的主题人物，也是爱这个字的化身。”
主持人顿了顿，将话筒递到凌天嘴边，一字一句地，问出了那个足以引爆核弹的问题。
“你能告诉我们大家，在你心中，到底……什么是爱吗？”
这个问题一出。
时间，仿佛静止了。
后台的刘星，心脏猛地停跳，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都冲上了头顶。
他看到，监控器的特写镜头里，凌天脸上那个完美的偶像式微笑，在那一瞬间，僵硬了。
就像一台正在高速运转的超级计算机，被输入了一段无法解析的底层代码，导致整个系统，瞬间宕机。
直播间里，那些熟悉《我推的孩子》原作的粉丝，在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头皮“嗡”的一下，炸了。
【不要啊！！！】
【草！哪个傻逼想出来的这个问题！快停下！！！】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要来了……最终的审判要来了！】
【天穹网络我日你大爷！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你们在杀人啊！】
恐慌的弹幕，瞬间淹没了一切。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问题，对于“星野爱”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把，足以剖开她整个灵魂的，最锋利的刀。
在全场的寂静中，在后台刘星那绝望的目光中，在直播间无数粉丝惊恐的尖叫中。
舞台上的“星野爱”，终于，有了动作。
她缓缓地，再次牵动嘴角。
露出了那个标志性的，却又带着无尽空洞的偶像微笑。
她准备，开口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