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管家和张妈见丁锋如此重视,又拿出这么多钱,心知这顿家宴非同小可,连忙躬身应道:“东家放心,俺们一定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
“去吧,抓紧去办。”
看着崔管家和张妈离去的身影,丁锋靠回椅背眼神深邃。
一场看似宾主尽欢的家宴,实则暗藏机锋的棋局已经布好了前奏。
两日后望牛山庄中堂内一桌丰盛无比的鲁菜席面已然摆开。
但见那,葱烧海参乌亮弹牙,九转大肠红润油亮,糖醋鲤鱼昂首翘尾,油爆双脆色香俱全。
更有清汤燕窝、烩乌鱼蛋、锅烧鸭等诸般硬菜,将一张八仙桌堆叠得满满当当,香气四溢。
丁锋一身簇新长衫,早早候在门前。
远远见得宁可金与莲叶夫妇二人乘马车而来,宁可金穿着马褂制服,颇有些志得意满,莲叶则是一身藕荷色缎面袄裙,薄施脂粉,虽已年过三旬,却因平日养尊处优颇有几分动人颜色。
“大哥,嫂子,快请进。”丁锋笑容满面,亲自将二人迎入中堂。
彼此见礼寒暄后,众人落座。
丁锋这边作陪的,左首是精心打扮过的露露,身着桃红撒花袄眉眼含春,右首方则是郝殷桃,她一身靛蓝碎花布衣,看似朴素,却将身段勾勒得凹凸有致,别有一股成熟风韵。
绣绣作为主母,出来与兄嫂见了礼,略说了几句话,便依着丁锋事先吩咐,言说身子有些乏,由左海璐陪着,自回内院去了。
酒过三巡,菜尝五味,席间气氛渐渐热络。
丁锋只与宁可金谈论些田亩庄稼、乡里闲话,并不急于提及那丰产秘方。
露露与郝殷桃则轮番劝酒,言语俏皮,动作殷勤。
那露露和郝殷桃本是风月场中历练出来的人物,最懂男人心思。
殷桃执壶替宁可金斟酒时,身子微俯一缕发丝不经意间扫过宁可金的手背,口中软语道:“大少爷真是海量,俺再敬您一杯,多谢您平日对俺们山庄的照应。”
宁可金几杯烈酒下肚,又被这若有若无的撩拨弄得心猿意马,一双眼睛忍不住在郝殷桃丰腴的身材上逡巡,接酒杯时那手指便似无意般在郝二姐腕上轻轻一搭,嘿嘿笑道:“好说,好说,二姐这般人物,在俺妹夫这山庄里倒是屈才了。”
郝殷桃粉面微红,似羞似嗔地抽回手,眼波流转瞥了丁锋一眼,见东家面带微笑并无不悦,心下更定,那欲拒还迎的姿态做得愈发足了。
与此同时莲叶那边也渐入状态。
露露乖巧,不住布菜劝饮,那酒是郭龟腰弄来的陈年佳酿后劲颇足,加之二姐早按吩咐在其中混了微量的西域合欢散,这都是干黑店时的老本行了,驾轻就熟。
几杯下肚,莲叶只觉浑身暖洋洋,面泛桃花心头如揣小鹿怦怦直跳。
她偷眼觑那主位上的丁锋,但见他谈笑风生,举止从容,眉宇间自带一股英气,比之身边那虽然健壮,但只知道舞刀弄枪不解风情的丈夫不知强出多少。
想起自家在宁家虽是长媳,平日没少受宁学祥的白眼和丈夫的冷落,心中那股幽怨与不甘,被酒意与药力一催,竟如野草般滋生起来。
席间丁锋起身敬酒,走到莲叶身旁。
莲叶只觉得一股男子气息扑面而来,熏然欲醉,竟鬼使神差般在桌下悄悄褪了绣鞋,那裹着细白布袜的脚儿,便从罗裙底下探出,隔着裤管轻轻在丁锋的小腿上蹭了一下。
丁锋正举杯与宁可金说话,感到腿上传来的触感,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作不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莲叶见他并无反应,胆子更大,那脚儿竟沿着小腿缓缓上移,动作虽隐晦其中意味却不言自明。
露露在旁瞧得真切,心下暗笑,便又斟满一杯,递到莲叶唇边,娇声道:“嫂子再饮一杯,这酒暖身子,最是养人。”
莲叶心神荡漾,就着露露的手便将那杯酒饮了,只觉得一股热流自喉头直坠丹田,浑身都酥软了半边。
此刻中堂角落那尊狻猊香炉里,露露亲手点燃的合欢散加鹅梨帐中香也袅袅升起青烟,烟雾若有若无,混着酒气菜香,更添几分靡靡之意,这香有个名字叫暖情,能催化情绪暖心窝。
宁可金已是酒酣耳热,与郝殷桃调笑愈发不堪,一只大手竟悄悄按上了郝二姐的大腿上。
郝殷桃笑着身子微扭,却并不真的推开,欲拒还迎。
正当这席间春意渐浓,几近忘形之际,忽听得门外丫鬟一声轻呼:“大奶奶,您怎么又回来了?”
话音未落绣绣已掀帘而入。
她回房后总觉不妥,娘家哥哥前来,不陪上一杯失了礼数。
绣绣本就贤惠,又有一桩家务正好需要和丁锋交代,所以并未让丫鬟通报便到了中堂。
这一进来,顿觉堂内气息暖昧,酒气混着一股异香扑鼻,见兄长面带潮红,眼神飘忽,嫂子莲叶更是云鬓微松,眼波流转似有醉态。
而露露与郝二姐亦是粉腮带赤,神态不似平常。
绣绣微微一怔,心下虽觉有些异样,却也未及深想,走上前便道:“锋哥、大哥嫂子,叨扰了,俺山庄的饭菜可还合口?对了锋哥,俺想起年后那批新布要到了。”
她话未说完,宁可金正与郝二姐厮缠得入港,被打断了兴头,颇不耐烦,顺手端起自己面前那大半杯掺了合欢散的药酒,递向绣绣,粗声道:“妹子来得正好,今天咱不说俗务,来,跟哥喝一杯。”
绣绣不善饮,但也没怎么推辞,她接过酒杯。
“哥,俺是该跟您喝一杯,但这杯酒有点多。”
“诶!一杯而已,又没让你一口闷,还能醉了不成?快喝一口吧!”
宁可金借着酒劲,执意相劝。
丁锋在一旁看得分明,那杯酒万万喝不得啊!
他正欲出言阻止,绣绣却碍于兄长情面,只道是寻常水酒,蹙着眉尖小小呷了一口。
那酒液辛辣,绣绣被呛得轻咳一声,脸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
她本不胜酒力,加之这一口药酒下肚,虽量少却也觉一股热气自腹中升起,头脑微微发晕,脚下便是一个踉跄。
“哎呀!”露露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
丁锋心中暗叫一声坏事了,面上却强自镇定,起身扶住绣绣,对宁可金和莲叶道:“大哥,嫂子,绣绣身子弱,不胜酒力,我先送她回去歇息,露露,二姐,你们好生陪着大哥嫂子。”
说罢,半扶半抱,急忙将眼神已见迷离的绣绣带离了这是非之地。
堂内剩下四人,经此一扰,那暧昧气氛虽略减,然酒意药力仍在,宁可金与莲叶各怀心思,望着丁锋离去的方向,可金又看看身旁姿色动人的郝二姐与露露,心头那把火,却是越烧越旺了。
这正是,设下香饵钓金鳌,岂料风折杨柳腰。波澜乍起家宴上,黄雀在后仙人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