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锋在田间溜达,他已经提前从县城购得玉米和大豆种粮,让家丁翻地做麦收后的轮耕。
他看着牵着牛耕地的几个伙计,心中盘算,加上小虎这半大孩子,能用的机动力量就六个人,这远远不够,再用积分开五十亩荒地估计都忙不过来,还要分班组参加柳姑娘的训练,招收人员要提上日程。
人多了钱粮方面消耗也会增大,为买人心没少让村里那几户混蛋无赖占便宜,好在跟柳义飞得了王庭阴阳镖的一部分钱财,又打收了几万斤麦子,可口粮不能全卖了变现。
估算了一下,按市价一块大洋二十斤面,全卖了不过两千大洋,积分方面还剩400,用积分兑钱还不如兑粮食,再说经过这大半年的生活经验,丁锋明白积分的金贵程度可不是钱粮能比,除非需要特殊物品,轻易不可妄动。
望牛山大宅中堂,丁锋召集了全部山上的核心人员开会。
丁锋问了问柳姑娘家丁的训练情况。
柳义菲回应:“丁先生,这几个家丁虽然老实肯学,但资质平庸,只有一膀子力气,这些时日训练近身格斗还可以,射击只能说差强人意,咱们得弹药也不能过多浪费在训练上。”
丁锋点头:“综合水平是否可比一般的北洋兵?”
柳义菲不屑:“先生莫不是看不上我的本事?别说一般军阀的壮丁兵,他们至少可以比的上北伐军精锐,且小虎是个好苗儿,别看年纪小,学什么都快,脑子也活络,以后是个将才。”
丁锋点了点头,心下思这还叫差强人意?柳姑娘的要求还挺高,这几个白板家丁能训练成这样就不错了。
但之后的招兵买马还是要提上日程,这人员太显单薄。
想到这丁锋嘱咐:“各位都在,我有事要交代,咱们山庄规模要扩大,人员招收的事我和柳姑娘想办法,比如去找我大舅哥宁可金,看看他团练里有没有好苗子。”
他说着冲柳义菲使了眼色,那日河滩王庭的镖队中看到了宁大少,那么搭上这条线,也许可以找到柳姑娘的仇人,伺机展开下一步行动。
丁锋接着说:“钱粮方面都由绣绣主持,所有出入账要跟她汇报,露露你和老崔辅助大奶奶,管好咱家的账目,笔笔出入要清晰。”
露露点头:“锋哥说的是,绣绣姐贤惠心细,肯定弄的好咱家的账。”
费银子冷笑道:“这不用你说,我表哥的安排还能有错?又献殷勤。”
丁锋摆手:“行了银子,你负责咱家地里的事,支出和你表嫂…额不对,和你绣绣姐商量。”
银子赶紧变脸笑道:“表哥没事的,你习惯让俺怎么称呼,俺就怎么称呼。”
绣绣端坐主位,和善且干练的说:“诸位,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锋哥繁忙,为了这个家奔波辛苦,一切琐事跟俺念叨就行,大事再找他定夺。”
管家、丫鬟、张妈、家丁一齐作揖:“是,大奶奶。”
与望牛山的兴旺不同,费家大宅内一片沉闷。
费文典归家已有多日,却总是刻意躲着苏苏。
他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捧着那些从省城带回来的新派书籍,一看就是大半天。
夜里也多在书房的和衣榻上歇息,不愿回后院寝房。
这晚,苏苏终于忍不住,抱着自己的铺盖卷,敲开了书房的门。
“文典哥,天凉了,俺把厚铺盖给你拿来了,今晚俺就在跟你一起。”
苏苏说着就要把铺盖往书房里那张窄小的榻上放。
费文典猛地站起身,连连摆手:“不可不可!苏苏这成何体统?书房乃清静之地,你我既已说明,这一切都是错误,是误会,怎能再同处一室?”
苏苏抱着铺盖愣在原地,眼圈瞬间就红了:“不能共处一室?文典哥你是不是忘了,俺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妇啊,嫂子说了让俺好好跟你过日子,早点给费家生个仔,俺现在身子都调理好了,为啥不行?”
费文典看着苏苏那委屈又带着执拗的眼神,心中一阵烦躁。
这位大少爷虽然文弱,可他学的都是那些新学道理。
自由恋爱、婚姻自主,这些新思想在这愚昧的乡村和家族的期望面前,却显得苍白无力。
他目前无力改变现状,只能消极逃避。
“苏苏你别哭,你先回去睡吧,我再看会儿书。”
费文典说完转过身,背对着苏苏,不再言语。
苏苏咬着嘴唇懊恼跺脚。
她情知拗不过文典,抹着泪出了书房,回到后寝蒙上被痛哭。
打发走苏苏费文典端着书却一个字也再看不进去。
他心烦意乱,开始回忆嫂子费左氏之前跟他提过的事。
想到丁锋帮忙调理苏苏身体、以及用什么风水法术为费家延续香火这段,文典不免有些疑虑。
新学么,主张崇尚科学,对风水鬼神之说向来嗤之以鼻。
他可以肯定,嫂子是被那个看似神通广大的丁锋给蒙骗了。
可看嫂子谈及此事时那深信不疑、甚至带着几分异样光彩的神情,文典又不忍心直接戳破,怕打击到这从小照顾他的至亲。
正胡思乱想间,丫鬟红杏端着茶盏轻轻走了进来。
“少爷,您的茶。”红杏将茶盏放在书桌上,低眉顺眼地就要退下。
费文典忽然叫住她。
“少爷有什么吩咐?”
“俺离家的这些日子,家里可有什么特别的事?尤其是丁先生来的时候?”
费文典斟酌着词句,尽量显得随意。
红杏身子微微一颤,头垂得更低了:“没…没什么特别的事,丁先生就是来给少奶奶诊病。”
费文典察觉出她的异样,追问道:“真的没什么?俺听嫂子说起,丁先生还在祠堂做过法事?”
红杏吓得脸色发白,连连摆手:“少爷,奴婢不敢乱说,大奶奶吩咐过丁先生做法事的时候,不许任何人靠近祠堂,奴婢…奴婢什么也没看见!”
她越是遮掩,费文典心中的疑云就越重。
他沉下脸,语气严肃。
“红杏,你老实告诉我,到底看到了什么?你若不说,我现在就去问嫂子!”
红杏听到此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带着哭腔回答。
“别少爷,求您别去问大奶奶,奴婢是有几次看见丁老爷和大奶奶在祠堂里,像是在做法事仪轨,每次都关着门,不让外人靠近,奴婢真的什么都没看清。”
费文典的心猛地一沉。
做法事还关着门不让外人靠近?
这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风水仪式。
联想到嫂子近来眉宇间那股难以言喻的春情,以及对自己追问此事时的闪躲。
一个可怕而龌龊的念头钻入他的脑海。
难道那丁锋竟是借着风水的名头,行什么禽兽之举?
而且嫂子她竟然心甘情愿?
巨大的耻辱和愤怒瞬间淹没了费文典。
他脸色铁青,表情已经扭曲。
“红杏你下去吧。”
红杏如蒙大赦,慌忙退了出去。
书房内只剩下费文典一人。
他对着跳跃的灯焰,胸口剧烈起伏。
必须弄清楚真相!
如果丁锋真敢如此欺辱费家,他绝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