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N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的落地窗外,A市的霓虹刚点亮半边天。穆白把刚签完的并购案推到桌角,指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这半个月连轴转,总算把集团内部的老顽固都镇住了。他抓起椅背上的深灰西装往肩上一搭,声音隔着办公桌传过去:
“小乔,东西备得怎么样了?”
乔明皓立刻快步上前,公文包拉链拉得“刺啦”响,把一串沉甸甸的钥匙和烫金封皮的购房合同摆到红木办公桌上,腰弯得恰到好处:
“穆总您放心,全妥了!市中心铂悦府的大平层,180平,南北通透,装修是轻奢风,家电都是西门子的,您说要‘拎包入住’,我连床上四件套都给您换成纯棉的了。”
穆白拿起合同翻了两页,目光落在“房屋所有权人”那一栏——他特意空着没填。满意地勾了勾嘴角,他拍了拍乔明皓的肩膀:
“可以啊小子,比我预期的快了半天。”
乔明皓眼睛一亮,连忙摆手:
“这都是我该做的!您把我从接待部调过来当贴身助理,工资翻三倍不说,以前总给我穿小鞋的王经理,现在见了我都点头哈腰的。您交代的事,我就是通宵不睡觉也得办漂亮!”
他说这话时眼神发亮,是打心底里的感激——谁都知道,跟着如今风头正劲的穆总,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少来这套。”
穆白笑着弹了下他的额头,把合同和钥匙塞进西装内袋,“我去办点私事,没天大的事别给我打电话——尤其是别让财务科那几个老东西来烦我。”
“得令!”
乔明皓抬手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看着穆白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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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院的刑法学考试刚结束,夏天走出考场时,手里还攥着笔——最后一道案例分析题,她结合最新的司法解释写了足足两页纸,估摸着又是年级第一的水平。高雅抱着她的胳膊哀嚎:
“完了完了,我把‘正当防卫’和‘防卫过当’的界限搞混了,这科肯定挂了!我不管,今晚必须去酒吧放松,你别想拉着我去图书馆!”
拗不过好友的缠磨,夏天索性回了家——老旧的居民楼在巷子里藏着,墙皮都有些剥落,一到晚上,路灯就昏黄得像快没电的手电筒,连楼道里的感应灯都得使劲跺脚才亮。夏天一边上楼一边掏钥匙,指尖刚触到锁孔,旁边的消防栓后突然窜出个黑影。
“谁!”
她几乎是本能反应——警校三年的格斗训练不是白练的,左手扣住对方手腕,右手手肘顶向对方肋下,脚下一个扫堂腿,整套擒拿动作行云流水,眼看就要把人按在墙上。
“哎哟!是我是我!”
熟悉的哀嚎声响起,夏天的动作猛地顿住。感应灯“啪”地亮起,昏黄的光线下,穆白正揉着被攥红的手腕,眉头皱成个川字,委屈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你这身手也太吓人了,再用点劲我胳膊就废了!”
看清是他,夏天的心跳漏了一拍,手上的力道松了,心里却窜起股火——这个用假名字骗了她一个月的家伙,消失这么久,居然跟没事人一样突然冒出来。
“你怎么在这?”
她的声音冷得像楼道里的风。
“我来看看你啊。”
穆白揉着肩膀凑过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是警校训练场常用的碘伏味,眼神软了些,
“听说你们今天期末考试,我特意绕路过来的。”
夏天没理他,转身开门就要进家。穆白眼疾手快,伸手挡住门板,指尖被夹得生疼也不肯松:
“别啊,我大老远跑来,你都不请我进去坐坐?”
见夏天脸色更沉,他立刻切换“可怜模式”,肚子配合地“咕噜”叫了一声,
“我下午开了三个会,一口饭都没吃,你这儿有没有泡面?哪怕是红烧牛肉味的也行。”
话音刚落,他就像条泥鳅似的,顺着门缝挤了进去,一屁股瘫在客厅的旧沙发上,还蹭了蹭坐垫,一脸怀念:
“还是你这小沙发舒服,比我办公室那几万块的真皮沙发软多了。”
“你要点脸行吗?”
夏天“砰”地关上门,看着他赖在沙发上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穆董事长日理万机,怎么会看上我这破地方的泡面?您还是赶紧回您的大别墅吃山珍海味吧。”
“别叫我董事长。”
穆白突然坐直身子,眼神里没了刚才的痞气,
“在你这儿,我还是萨墨。”
他顿了顿,看着夏天泛红的耳根,放软了语气,
“我知道你生气我骗你名字,也知道你看到新闻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处理集团的事,穆青还在暗处盯着,我不敢贸然来找你——怕把麻烦引到你身上。”
夏天的心跳又乱了,她别过脸,假装去收拾桌上的刑法教材:
“我要复习明天的刑事诉讼法,没空陪你演戏。你跟你的沙发亲热够了就赶紧走。”
“别啊。”
穆白“噌”地跳起来,拦住她的去路,俊脸凑得很近,睫毛都快碰到她的额头,
“你忘了?上次大雨夜,你说过要欠我一顿饭的。”
夏天的记忆瞬间被拉回那个雨夜——穆白因为接自己下班着凉半夜发着高烧,那时候的“萨墨”,还只是个需要她照顾的“无家可归者”。
她张了张嘴,到嘴边的“滚”字,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十几分钟后……
厨房传来“咕嘟咕嘟”的声响,穆白趴在厨房门口,看着夏天系着围裙煮面的背影——她的动作很麻利,打鸡蛋时手腕轻轻一扬,蛋黄就完美地落在锅里,还不忘往面里加了一勺她自己做的辣椒油。
“喏,吃吧。”
夏天把面碗放在他面前,碗里卧着两个金黄的荷包蛋,飘着诱人的香气。穆白拿起筷子,“吸溜”一口就吃了大半碗,烫得直呼气,却还是连声夸赞:
“好吃!比我家厨子煮的面好吃一百倍!你是不是放了什么秘方?”
夏天坐在对面,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突然有些恍惚——好像这段时间的分离都只是幻觉,他还是那个会赖在她家吃泡面、会抢她遥控器的萨墨,而不是那个在新闻里侃侃而谈的穆白。
等穆白把最后一口汤都喝干净,他放下碗,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和夏天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开口:
“你……”
“你……”
又同时住嘴,相视一笑,刚才的尴尬瞬间消散了大半。
“你先说。”
穆白把碗往旁边一推,胳膊支在桌上,托着下巴看着她,眼神认真。
夏天深吸一口气,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的话:
“萨墨……这根本不是你的名字,对不对?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的声音有点发颤,不是生气,更多的是委屈——她曾真心把他当成朋友,甚至动过心,可他从一开始就藏着秘密。
穆白的眼神暗了暗,他从口袋里掏出烟,想了想又塞回去——他记得夏天不喜欢烟味。
“我爸病重的时候,穆青已经开始动歪心思了,他派了不少人盯着我,连我身边的司机都被他收买了。”
他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歉疚,
“那天我被他的人堵在足浴店里,是你救了我。可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是穆青的人,还是真心帮我的——我只能用假名字,才能安心待在你身边。”
“后来呢?”
夏天追问,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后来我发现你是警校生,心特别软,连楼下的流浪猫都要天天喂。”
穆白笑了,眼神温柔下来,
“我想告诉你真名的,可‘萨墨’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又有了新的意义,一个非常特别的意义,就好像这个夏天一样。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不用想集团的勾心斗角,不用防着穆青的算计,就只是萨墨,一个能吃你煮的面、能跟你抢遥控器的普通人。”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低沉而炙热:
“夏天,我不是故意骗你的。而且……我更喜欢做跟你在一起时的萨墨。”